第八章：是身如焰 (第1/1页)

    第八章：是身如焰

    黎苦并不是只Ai过时椿一个人。

    他Ai过他的父亲，Ai过他的母亲，Ai过他的弟弟，Ai过以血缘维系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的那些存在。

    但无论是谁，家人或者伴侣，看似拥有最坚固的羁绊，但所有单向的情感永远都只是将刀刃放在对方手中，让那个人能够肆无忌惮刺伤最柔软的心脏。

    他所经历过的所有Ai都很痛，他从中成长，为了避免痛苦於是学会逃避，学会冷漠，学会把那些渴望放在角落不去见光，诚然，那些Ai里他学会很多，但学会再多也无法掩盖Ai对他的本质只是伤害。

    然後他意识到了这些伤害成就他的成长，他的故事，甚至他这个人，多麽荒谬与可悲，简直令人发笑，但他笑不出来，他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不停擦拭着泪水的衣领跟袖子都Sh透了，可他还在哭。

    黎苦又问了一次，像是自言自语，很快给予解答，试图说服自己成立某种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价值观。

    「许老师，Ai一个人为甚麽这麽痛？是不是因为我不配被Ai啊？还是因为我是Beta？」

    许嫣看着黎苦，声音很轻，像怕碰碎了面前这个如泡沫一般彷佛下一刻就要破散的人。

    「因为你是人。」

    「黎苦，Ai有很多种样子，但不是每一种Ai都使人幸福，事实上，大部分的Ai都令人痛苦，充满遗憾，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名诗人写下一首关於Ai的诗。」许嫣用温柔的声音念出那一首诗。

    「当Ai召唤你时，紧随它，虽然它的道路艰险崎岖。当Ai的羽翼拥抱你时，依顺它，虽然它翅端所藏的尖刺可能会弄伤你。当Ai开口对你说话时，相信它，虽然它的声音会像北风摧毁花园似地震碎你的梦想。因为，Ai既加冕於你，也必把你钉上十字架；Ai既使你成长，也必令你受管教。」

    「然而，如果你因为恐惧，而只求Ai的平安和逸乐，那倒不如遮住自己的ch11u0，闪避Ai的桩打，躲进那四季不分、笑不能尽兴、哭不能尽情的世界。」

    许嫣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少年，在其他人享受并挥霍着Ai而不知道那是甚麽的时候，他正在卑微地渴求与探寻这份情感的真相，从黎苦刚刚流露出来的悲伤与绝望，即使之後寻Si也并非不可能的事，但许嫣不希望黎苦Si去。

    他是一个何其无辜的人。

    「当然，这只不过是其中一种Ai而已。」许嫣说，「这世界上只有很少、很少的人能做到那首诗的程度，我也并不希望你成为那种人，我只是想告诉你，它有很多种样子，你只是遇见一段，或者好几段并不美好的感情。」

    世界上充斥着很多并不美好的感情，许嫣也曾经为此受伤。

    但痛苦不该是承受者的原罪。

    「因为我们是人，是有情众生，同样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说：是身如焰，从渴Ai生。生而为人，渴望Ai与被Ai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如果能够轻易控制自己，那就不是Ai了。」

    因为我们是人，是众生之一，是无法遏制住自己对Ai与被Ai的贪求的，如此脆弱的存在。

    黎苦没有说话。

    他并没有被说服，所有亲身经历的痛苦都不是旁观者几句话语就能消弭的，如果是，那或许也不值得他如此痛苦。

    许嫣能看出来黎苦的不信任，但这很正常，黎苦所经历过的伤害要b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更致命：他不曾认知到一份健全的Ai是甚麽样子。

    无论是甚麽Ai，亲情，友情，Ai情，以及最重要的自我认同感都包含在内，可这些情感造就关系，关系造就生活圈，这些细细密密的存在连成一个网成为生活，如果人最终抱持着错误的认知走入世界，只会在无数的伤害中重新建立起一份不伤害自己的价值观——或许正常，或许不正常；如果不正常，那甚至可能迎来某种毁灭，对於自我，或对於他人。

    许嫣见过太多类似的例子，并非绝对，只是彷佛成为一种惯例，她担心黎苦成为其中一例。

    「如果Ai一个人很痛，或许你可以试试看先停下来，去Ai不会使你受伤的东西，b如说你自己，b如说某些你有兴趣的事物——黎苦，你的作文写得很好，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为甚麽不尝试看看呢？」

    即使考试没有考好，最终依旧听见熟悉的话语，黎苦看着许嫣，重复了一次对方的话语，「去Ai……不会使我受伤的东西？」

    「是的，b如说看一本书，写一个故事，或者画一张图，去Ai那些不会使你受伤的东西，它们唯一能给你的，只有你给自己的。」许嫣微笑着说。

    「但那不只是培养兴趣吗？」黎苦问。

    许嫣眨了眨眼，优雅知X的nVX教师忽然活泼许多，「被发现了，但为甚麽不能试试看呢？脱离那些束缚住你的Ai，去为自己看看更宽广的世界。」

    黎苦没有说话。

    「我并不在意成绩，诚然，考试的分数能决定你的未来，但并非直接定义你的未来。」许嫣说，「这始终是我的理解，然而就现实层面上，人的未来在十八岁被决定後，大部分的人会连带定义自己以後的人生。」

    黎苦颔首，想起自己惨不忍睹的试卷。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为自己的存在与自己的决定感到後悔。」

    看着亲切的导师，黎苦想，或许在思考那些荒谬又痛苦的事情之前，他可以先暂时逃避一下，用考试，或者随便甚麽方式，说不定等考完以後他就忘记时椿了呢？他并没有想通，但逃避也是一种面对的方式，他向许嫣道谢：「我会努力的，谢谢许老师。」

    「不会。」许嫣补充一句，「为了我的业绩着想，我会请认识的、已经毕业的学生来辅导你。」

    黎苦顿了一下，想起时椿，他小心翼翼地试图婉拒，「……老师，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的。」许嫣露出笑容，「我儿子刚毕业呢，徵用一下，但别告诉其他人，好吗？」

    黎苦放下心来，向她告别後回到教室，而许嫣看着黎苦的背影，直到晤谈室的门关上後才拨出了电话。

    待续

    ※文中前段诗句源於纪伯l《先知》〈论Ai〉；後段佛谒源於《维摩诘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