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我来苦海,只是为了见你一面。」_第七章:鲜血淋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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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鲜血淋漓 (第1/1页)

    第七章:鲜血淋漓

    高三生确实毕业了,他们收起行囊,朝更遥远的地方出发,或者风平浪静,或者峰回路转,但那都是他们各自的人生。

    时椿并未偏离轨道,同样就读宁生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昙花一现让他成为众所瞩目的校草,一切似乎都与过去一样,但黎苦拒绝走上同样的道路,他不再关注时椿,重复枯燥乏味的日常。

    可是每天睁开眼睛,离开床舖,他都下意识踏着习惯的步伐想替时椿冲一杯咖啡,在第四天撞到桌子後彷佛终於意识到甚麽,接着用一个月的时间养成另一个习惯,起床时先看着天花板,默念,我是黎苦,十七岁,不是时椿的伴侣,不是在二十七岁做腺T置换手术Si亡的那个Beta,我们不会再有交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第一天念得更多,我是黎苦,十七岁,没有和时椿成为伴侣,没有在二十七岁时因为腺T置换手术而Si亡,没有那麽痛那麽痛地Ai过一个人;我是黎苦,我不会再跟时椿在一起了,好痛,上天给我第二次生命总不是让我再受一次苦的,好痛;好了,黎苦,没事的,我们不会再有交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可以让他足够清醒,不会再想着要帮时椿倒咖啡,不会停在蛋糕店前思考对方喜欢的口味,不会重复过去同样的人生;接着,默念的语句逐日删减,最後他只要睁开眼睛,告诉自己,黎苦,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就能离开床舖,开始崭新的一天。

    习惯是可以改变的,只要足够痛,没有甚麽是不能改变的,他想。

    是的,黎苦说得没错,习惯可以改变,但黎苦因为时椿养成的习惯数不胜数,挑选饭菜时尽可能清淡,经过甜品店下意识去看橱窗里的蛋糕,网页里推送手表品牌总会下意识储存,然後点开,再删除。

    即使他并没有格外要好的高中同学,与大多数人关系不冷不热,也有不少人问,「黎苦你喜欢蛋糕?」「你以前不吃这麽清淡的,生病了?在减肥?」「原来你也会关注手表啊——」

    语句里不约而同透露出同一个意思:黎苦,你变了。

    但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偶尔他会看着镜子里那个青涩的还未长开的黑发少年,想,十年前的黎苦是甚麽样子的?

    他喜欢吃甚麽口味?不喜欢吃甜吗?他关注甚麽话题?由同学口中拼凑起来的这个人陌生又遥远,黎苦在深夜里想,原来Ai一个人真的能变得面目全非。

    可是他找不回来了,那个遥远的年轻的自己,他既无法成为曾经的自己,又拒绝继续做那个深Ai着时椿的、为伴侣养成诸多习惯的深情Beta,他试图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最好谁也不是,不那麽脆弱,不那麽容易受伤,接着就这麽安稳地孤独地活下去。

    黎苦在十二月的期末考,终於意识到以为找到平衡、改掉习惯的自己究竟错得多离谱。

    时椿带来的改变显然是巨大的,为了他,黎苦的最後一年发愤图强,日夜苦读,即使最後的成绩依然不能就读宁生大学,但隔壁的宁愉美术大学分数也并不低,当时的导师知道黎苦无心於美术,曾劝说他换到另一所学校,老师说:「黎苦,你的作文写得很好,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为甚麽不去烟城的K大呢?」

    烟城的K大以通用语系出名,她便是毕业生之一。

    黎苦记得自己的回答。

    「老师,我的故事无人问津,我只是想去宁都看看,那里有一个人,我想在他的故事里写我的名字。」

    现在没有时椿,没有催促他前进的动力,十年又实在太过遥远,知识的结晶早早还回老师,这个月始终徘徊於自我定位的黎苦在期末考前一周才意识到严重X,即使临时抱佛脚也不能阻止他取得惨痛成绩的脚步。

    导师依旧是那个导师,她是一位温柔的中年a,叫做许嫣,领着黎苦到的晤谈室,即使少年拉低了全班平均成为垫底,b起生气,更多的是担忧,「黎苦,你还好吗?」

    黎苦想,他一点也不好。

    他在这一刻终於明白时椿於他的重要X,他在最重要的转捩点看见时椿,就因此改变了叫做黎苦的这个人所有的人生轨迹,是的,是这份Ai带来最苦涩的疼痛与最惨烈的结局,黎苦记得,那些痛楚是刻在灵魂上的,所以黎苦时刻警醒自己,不能走上与过去相同的路,且要改变因为时椿养成的习惯。

    但此时黎苦终於想起,这份Ai除了带来苦痛与Si亡以外,也带来对未来的希望与为此努力的勇气,在他迷惘而晦暗的故事里,因为时椿而有了许多颜sE,他因此学着成长,力图追赶着对方的脚步,因为喜欢的人很优秀因此希望自己变得更优秀,黎苦用这份坚韧而正向的Ai从深渊里爬上去。

    他曾经短暂见过光明,在废寝忘食学习的间隙里,想像着自己的未来如同时椿一样灿烂;他曾经短暂见过光明,在宁生大学旁听时隔着人群看时椿的身影,从那些人的言谈之中流露的气质与涵养,那是离他很远的人;他曾经短暂见过光明,结婚後偶尔与时椿有普通谈话,疏离,礼貌,以及其中包含着的令人憧憬的灵魂。

    他曾经短暂见过光明,在他被Ai灼伤双眼之前。

    导师又问了一次,「黎苦,你还好吗?」

    柔软的关怀轻易地叩开黎苦的世界,那里满是黑暗,荆棘遍生,他站在一点空隙里,努力不要被荆棘刺伤,却也因此无法看见外界的模样,他闭上双眼,想要跨过荆棘往外走,他想看看yAn光,哪怕遍T鳞伤,哪怕鲜血淋漓。

    我可以哭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然後是导师包容的应许,卫生纸放在他的右手边,却连拿都来不及,这阵长达月余的压抑与沉默的反噬来得突如其然,从呜咽到嚎啕大哭,乾哑的嗓音缓缓沈寂,最终费力而无声地尖叫,恍惚间似乎回到腺T置换手术後的那三天,所有的感官只剩下痛,关於Ai,关於失去,关於自身,关於生命,累加起来几乎致命,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血r0U馍糊,但事实是,他好好地活着。像从没Ai过一样。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黎苦用嘶哑的嗓音说,「老师,我好痛。」

    「Ai一个人,为甚麽这麽痛?」

    待续

    很喜欢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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