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着的六月十五_六、五月十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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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五月十九 (第2/2页)

友对Si亡的理解吗?生命在Si亡之前,会变得更加璀璨?你们是怎麽得出这个结论的?」

    凌承恩突然想起了那日,开的太过灿烂的木棉。

    待在树下的简溪,身影彷佛就要融入即将Si亡的老树。

    正是那GU既视感让他矛盾不已。

    他口袋里的电话震动尚未停歇。

    可他现在对於来电无能为力,仅能深呼一口气,接着回答。

    「因为植物在Si亡之前,会为了种族延续而开出最漂亮的花。」

    「人和植物很类似。当人在彻底接受自己即将Si亡时,人会开始尝试一些从未做过的事,思绪也会变得前所未有的乐观,全都是为了能在生命中不留下遗憾。」

    当凌承恩说到这里,手机里的震动已经停止了。

    他恍神一瞬,看着眼前这幅画,就会想起那日木棉树下的她、就连下雨也愿意出门的她,彷佛从画里走出来的她。

    ——而她,拿着最像那幅画里的木棉,推开顶楼那扇被凌承恩开启的门。

    喀啦。

    凌承恩莫名幻听。像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他们的心跳声重叠在那瞬间。

    他好不容易集中注意力,委员接着问:「凌同学,因为你说这幅作品和Si有关,那你认为这幅画里,Si亡是什麽样子?」

    凌承恩直觉想起那日,他手捧着木棉,就像看见双手沾满鲜血的时候。

    Si亡,是幻觉。是木棉。是手术台前的挣扎。

    口袋里,手机再度开始震动。

    ——简溪站在顶楼,脱了鞋,将花放在旁边,在大门的入口。

    「我认为的,Si亡的模样和意义,是落地的花,也是完成的画。」

    「因为已经完成的画,再也没有修正的可能,若这幅画被写下的命运是Si亡,那麽画就会自己走向Si亡,所有人对它的解读也会往Si亡靠拢。」

    ——评审眼里的画,和简溪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同一幅。

    他没有接通,也没有回拨。

    凌承恩几乎是她活着的理由和意义。

    当失去意义,她还剩下什麽?

    「Si亡的模样……」评审委员在这麽多展览中,第一次不是皱眉,而是微笑。

    「这个理解还蛮有趣的。那这幅〈有愿〉呢?这幅画的表现方式和另外两幅落差很多。为什麽?」

    「因为希望。」凌承恩接续说,「人之所以会许愿,是因为还有希望。希望和Si亡几乎背道而驰,但我认为他们可以并存——我的意思是,有愿里同时表现了多种面向,有祈愿的人,有痛苦的人;有的光渐渐熄灭,有的光永不止息。」

    「所以,所有的一切看起来会像同时存在,就像人面对Si亡时,仍然会做梦;植物在面对Si亡时,仍然会开出花。」

    问这个问题的评审委员,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沉默的点头。其余两位评审并未发问,一位在评分表上纪录,另一位则是继续看着画。

    而凌承恩手机的震动并未停歇。

    他已经心悸到开始耳鸣,他的耳鸣居然像是有人在顶楼走路的脚步声。

    拜托、拜托——

    就快要到尾声——

    「如果只能选择一个……」沉默许久的评审终於开口:「你认为〈有愿〉是希望还是Si亡呢?」

    「希望。」凌承恩不假思索。

    提问的评审委员看起来很讶异的样子,凌承恩已经耳鸣到无法专注听评审的碎念——反正那不是提问。

    希望、希望、希望。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趁来电尚未停止的时候。

    但在凌承恩祈祷的时候,震动却再度停止。

    ——顶楼,有手机被搁置在前往围墙的路上。

    像是宣告般,委员念出凌承恩今天已经听过无数次的祝贺词。

    「这次评分就到这边,谢谢同学展出的作品。」

    接着是所有人的掌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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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该是松一口气的时候,凌承恩却觉得愈来愈窒息。

    或许是掌声太过响亮,才会让他心悸。

    ——顶楼,有如掌声般让人心悸的,重物摔落至地面的声音。

    凌承恩向评审都道谢,等到都离开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是谁打给他的。

    是简溪。

    他不曾漏接过简溪的电话,这是唯一一次,但他却感到极度不安。

    他甚至难以呼x1。

    现在回拨绝对还来得及。求求你、简溪、请你接电话——

    ——顶楼,用「与Si俱来的一切」设为锁屏的手机,不断有来电显示。

    凌承恩站在展区外,人行道的正中间,刺骨的太yAn,窒息的Sh气,他举着手机,听着没有回应的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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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悸。耳鸣。无法止息的负罪感。

    在简溪接电话之前,他彷佛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绝,他站在路中央,尽管周遭来来去去的人很多,但他却全都看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的朋友跑来拍他的肩膀,几乎是用吼的才把凌承恩喊回神。

    「喂、凌承恩!你在g嘛?听不到我讲话吗?」

    「……你刚刚说什麽?」

    「刚刚有人在行政大楼跳楼,现在好像在善後还是调查之类的吧,所以下午场可能会延後,你不是要……」

    凌承恩已经无法专注听朋友说的话。

    他只听见手机里传出的,冰冷的机械nV声。

    您拨的号码没有回应。

    请稍後再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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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天开始,凌承恩拨给简溪的电话没有被再接起过。

    五月十九日,凌承恩的展览获得评审委员压倒X好评。

    六月十五日,凌承恩以学业成绩第一名毕业。

    也是在六月十五日的时候,简溪的家属正在准备签署放弃急救同意书。

    而凌承恩则是一直都在祈祷奇蹟出现。

    另一幅他祈祷的模样入了画,就摆在有愿的旁边。

    那是他们一起活着的痕迹和证明。

    就名为她活着的六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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