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骨_三明治与小番茄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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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明治与小番茄 (第1/1页)

    严祈因为发烧住了一周医院,整个人病恹恹的,任恬给他喂进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脸瘦下去一圈,看得任恬心疼。

    出院那天严祈戴着帽子和口罩,没力气地趴在任恬肩膀上,他抱着阿姨的脖子小声跟她说对不起,我下次不发烧了。

    严祈不敢看任恬,闭着眼睛在心里祈祷任恬不要因为他太麻烦就不理他。

    任恬听得难受,手拍了拍严祈后背,轻声哄他:“小严乖,不说对不起,生病不是犯错,没关系的,好不好?”

    严祈悄悄把眼睛睁开,脸躲在口罩里,声音闷闷的:“谢谢阿姨。”

    到家已经是傍晚,严祈在门口碰上了薄与铭。背着黑色书包的人从另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路过严祈时脚步顿了顿。

    严祈把遮住视线的帽子往上推了推,朝薄与铭张了张手,像猫咪手掌开花一样,他在跟薄与铭打招呼。

    薄与铭斜着看了一眼大夏天戴着毛线帽和口罩的人,停了两秒,侧身从任恬身边迅速走过。

    严祈反应慢,再一次被忽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打完招呼又趴回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严祈哈欠连天,小朋友下午没睡午觉,这个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任恬早早地带他去睡觉,看着他入睡以后才去给薄与铭做晚饭。

    薄与铭今天下楼的时间比平常早二十分钟,任恬晚餐还没弄完,她切会儿菜,看一眼薄与铭,再切一会儿,又看一眼薄与铭,最终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手,走到薄与铭面前,问她今晚能不能留下来照顾小严,他发烧刚好,需要人看着。

    薄与铭听完她解释,点了点头。

    “不行。”

    “我......”

    “饭好了吗?”

    薄与铭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他手指在表盘上摸了摸,看着秒钟飞速地绕过一圈回到原点,而后摘下眼镜,放在了一边。

    “……马上就好。”

    任恬微微低头,转过身,极轻地叹了口气。

    别墅在一小时后重归寂静,客厅的灯暗下去,雷声隐隐,空旷的别墅被一种莫名的阴森笼罩。

    走到二楼时,一小团黑影悄悄从房间里溜出来,扑通一声摔在薄与铭脚边。

    严祈拽着薄与铭的裤腿站起来,有点发抖:“我不小心摔跤了。”

    “嗯。”

    薄与铭第一次理他。

    严祈有点惊喜,他拽了拽又滑到眼皮的毛线帽,抬头准备继续讲话,但薄与铭转过身迈腿又上楼了。二楼走廊的灯没关,严祈这次很小心台阶,顺利到达三楼后,他挪着步子又到了薄与铭卧室门前。

    木门没有关紧,严祈扒着门缝偷看。

    薄与铭坐在床边,在脱手表。

    门被推开的声音伴随着严祈摔趴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响得很突兀,但严祈这回没急着爬起来,他咳嗽了两声,开口问:“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薄与铭没回答他,走过去把严祈从地上拉起来,关门前撂下的话冷冰冰。

    “不可以。回你的房间睡觉。”

    严祈轻轻“哦”了一声,回房间拿了他的毛巾毯和枕头,一起拖上了三楼。严祈发现哥哥房间门口的圆毯比上一次的更大一点了,他的腿不用蜷起来也可以睡在上面。

    雷声还是很大,薄与铭在房间里陪着他,严祈在这种想法的催眠下又一次很快睡着,梦里他回到了上一个雷雨夜,薄与铭打开了房门。

    第二天是周六,严祈是要上托儿班的,因为生病,这周任恬给他请了假。原本任恬周末不用去别墅,但她担心严祈,还是带着保温壶去了一趟。严祈又不在房间,他盖着灰色的空调被睡在地毯上,半张脸藏在被子里,任恬探了探他额头,拉下被子,发现他脸色正常,只有淡淡的红色,确定他没再烧,才终于放下心。

    她不知道小孩子为什么那么犟,说了好几遍离三楼远一点,他还要一次次地来。趁着薄与铭没起床,她把严祈抱回了房间。

    八点半的时候严祈醒了,吃掉了阿姨做的粥又坐到沙发上看动画片。任恬给他做了三明治,嘱咐他中午的时候吃,然后带上保温壶匆匆离开别墅。

    小熊埃迪离家出走被他的哥哥找到了,他们一起穿过森林,蹚过小河回到了家,熊爸爸和熊mama为失而复得埃迪做了苹果派庆祝。严祈看得入迷,没发现薄与铭下楼倒水喝。

    任恬给他设的闹钟是十二点整,听到响声之后他爬下沙发去吃午餐。薄与铭坐在餐桌边,捧着三明治的严祈坐在他对面,严祈撕开三明治的包装,用餐巾纸垫着,分了一半朝薄与铭的方向推。

    他个子矮,手也短,餐桌很大,推到一半手臂卡住了,严祈愣了一会儿,站到椅子上,把三明治推到薄与铭面前。

    “哥哥,我们一起吃吧。”

    终于有人和他一起吃饭了,严祈激动得脸蛋通红。就像埃迪会和哥哥一起分享饼干一样,他也和薄与铭分享三明治。

    薄与铭盯着面前很小的一块三明治愣怔,他麸质过敏,不能吃面包类的食物。餐桌对面的小孩眼神很亮,盯着自己的时候让薄与铭感受到强烈的不适。

    薄与铭没等到那股亮得像灯一样的视线暗下去,他抬头看了眼严祈,发现他今天没戴毛线帽,也没戴黄色的幼稚园帽,脑袋上只有一簇竖起来的头发。

    薄与铭咬了一口三明治,垂下眼睛,不再跟严祈对视。

    严祈吃饭的时候话比平时更多,原来他没有人可以说,只能埋头苦吃,很快吃完然后去找阿姨。

    这是第一次有人坐在他对面,他嘴巴里还塞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跟薄与铭聊自己喜欢吃三明治,咽下番茄片,他又问薄与铭喜不喜欢吃小番茄?

    “不喜欢。”

    薄与铭吃掉最后一口面包,拿上手机,很快地离开了餐桌。别墅大门关起来的声音很响,薄与铭走了。

    严祈吃完最后一点面包,有一点点不舍得,他和哥哥只一起吃了几分钟的午餐。但是大人总是很忙的不是吗?就算是埃迪的哥哥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和埃迪在一起的。

    严祈又变得快乐起来,他往嘴巴里塞了三个小番茄,快乐地等待有薄与铭一起的晚餐。

    但是当晚薄与铭没有回家。

    严祈吃饭的时候一直回头看大门,菜都凉了他连半碗饭都还没吃完。任恬皱着眉头给他热了一遍菜,有点严肃地跟小朋友说:“小严不要东张西望,认真吃饭。”

    严祈把头埋进碗里,不再回头看了。

    临睡前,他收到了任恬很郑重的警告:“小严不要再去三楼了,听到了吗?不可以去!”

    严祈抱着玩偶回答阿姨:“我今天不去了。”

    任恬摸了摸他脸颊,关灯离开。

    凌晨两点半,楼下大门开了。

    进别墅前,薄与铭套上了外套,遮住了满手臂的红疹。

    餐桌上空空如也,他盯着中午严祈坐的那个椅子看了一会儿,拎着书包回了房间。

    出乎他意料的,那张圆毯上睡着一个小小的山包。

    和昨晚一样,盖着薄薄的印着番茄笑脸的毛毯,没有盖空调被。薄与铭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雷声,他想起今天是个晴天,不下雨,也不打雷。

    于是他跨过那座小山,径直走进房间,没有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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