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Y壑 (第2/2页)

窗降下来，后面是松月生绷紧的脸。

    “你去哪里了？”他下车，站到风满面前，凌晨两点，一身酒气，衣衫不整。

    风满摆摆手，手指布着细细碎碎的划伤，已经停止渗血，松月生眉心立刻拧紧，拽着风满手腕把他拉起来：“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cao......”风满一动，盛满酒液的身体就剧烈眩晕摇晃起来，他冲着松月生发酒疯，拽着他衣领吼，“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你不是我的家人，没有资格管我，不管你是去法国还是哪里都和我没关系，和谁结婚也......不关我的事，我都没管过你，你凭什么管我？！”

    松月生咬紧后槽牙，打开车门把风满扔进去，再绕回驾驶位开车。

    风满在后座连坐都坐不住了，躺在上面骂了几分钟，渐渐安静下来，松月生透过后视镜看到风满盯着车窗外看，似乎在看天上的月亮。

    风满垂在座椅上的手指动了动，竖横弯勾，写出“Lune”，想起乔伊斯说这是法语中的月亮。

    看来松月生从出生开始便与月亮难舍难分啊。风满看着窗外的月亮，想到松月生，他是不是就生在这样的夜里？所以叫做月生？

    所以那么漂亮、温柔、神秘......遥远。

    风满不自觉望着月亮出神，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都没有察觉。

    真的......再也不酗酒了。

    这是风满醒过来第一个想法，头疼，被劈开似的，坐都坐不稳，刚撑起来就一头栽下去。撞到一具温热的身体，那人闷哼一声，风满伸手一摸，抬眼一看，不是松月生是谁？

    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风满断片了，完全记不清。

    松月生被撞了一下，醒了，坐起来问：“清醒了？”

    风满口干舌燥，又没办法立刻动身，只能对松月生说：“喝水。”

    松月生起身，出去倒了杯水，走到床边，风满坐起来要接，松月生却当着他的面喝完了。

    风满：“？”

    松月生把空玻璃杯塞到风满手里：“想喝自己去倒吧，不是我管不着你吗？现在又使唤我做事？”

    风满：“？！”

    他干什么了他？！

    松月生捏着下巴瞧风满，又说：“对了，尽快给你弟弟找律师吧，下个月就要开庭了，本来想问你需不需要帮忙的，可能你根本也不需要吧。还有，因为是当事人所以需要避嫌，这段时间还是少见面为好。”

    “不是......”

    到底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这不是正合你意吗？我待会就走，不会赖着不走的，放心吧。”

    风满看着松月生走到门口，又气又急，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风满一气之下挥起酒杯砸过去，没瞄准松月生，酒杯砸到桌子，碎了。

    松月生身形一顿，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房间。

    那之后一整个月，两人都没有见面。

    直到风庆开庭那天。

    天气转凉，风满坐在旁听席上听完全程。

    尘埃落定，风庆对自己的错误供认不讳，松月生并未把路逼死，留了很多情面。松月生也出席了，坐在离风满不远的地方，判决还没下来便起身，目光落在风满身上，递了个眼神。

    过了会儿，风满也起身，跟了出去。

    松月生站在走廊，靠在墙边，知道风满出来了，抬眼看向他。

    风满走到他面前，两人相视无言。

    “那个，我......我那天喝醉了，真的，醉得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后面隐约感觉你生气......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吧，但不能联系，也没办法解释啊。”风满抓抓头发，松月生不说话，他的辩白就变得很苍白，“我要是说了什么，别信一个醉鬼的话，嗯？”

    “你向我道歉，”松月生说，“说你那天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我就原谅你。”

    风满咬牙闭眼，他甚至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就要道歉？他都服软了还不够吗？！但是看到松月生认真的样子，心脏跳得更快，一个月没见了......原来自己也会想啊。

    “好——对不起松月生先生，我那天喝醉说胡话，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你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好不好？”

    松月生看了风满几秒，伸出手，风满咽了口口水，这可是在法院......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才握住了：“差不多行了......嗯？”

    松月生笑了：“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不许后悔。”

    不知怎地，看到松月生笑，风满心里也轻松许多。

    庭审结束后，风满在松月生的安排下见到了风庆。

    几月未见，风庆rou眼可见的憔悴许多，坐在房间里，风满进来的时候抬头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又低下头去。

    松月生站在门外等他，风满走进去坐到风庆对面。

    “进去之后，好好反省，出来后就别再犯同样的错误了。”风满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仿佛有回响，“权权和茜茜，我问了弟妹，谈好我每月给她一笔抚养费，孩子还是跟在母亲身边好一些。我也会定时去看看他们，接他们来看你，你不用担心。”

    想起孩子，风庆的头低了下去，他说：“是啊，别人知道他们有一个坐过牢的父亲，不知道会怎么欺负他们......”

    “你既然知道，当初为何要做这种事？”风满打断他，“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风庆，如果你逍遥法外，以后你的孩子长大了，会以为犯错不算什么，会以你这样的父亲为榜样，后果你承担得起吗？我不会让孩子受欺负，你在里面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吧。”

    风庆无言以对，别过脸去不看风满。

    风满站起来：“对了，你还应该感谢风成现在的董事松月生，他看在你还有两个孩子的份上，不打算追回那些钱，也是因为他，风成才得以继续运作。当初我满怀期待的以为我的堂弟加入我，是给我如虎添翼，谁知道会是这种下场？我也算是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了，不是吗？你，我，都要为自己的错买单。”

    风庆猛地抬起头。

    “我走了，希望你出来后能重新做人吧，权权和茜茜还小，往后的日子还很长。”风满推开门，外头的冷风呼啸着向他冲来，风满打了个冷颤，松月生站到他身边，把风挡住了。

    松月生侧头看了风庆一眼，而后在风庆面前亲昵地搂住风满的腰，对他说：“小心着凉。”

    两人就此消失在风庆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