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碎了一地 (第1/1页)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要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双手抱膝，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

    以前与何先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一室黑暗像是无边无际；而现在，我光凭隐约透出的轮廓，就能看见黑暗的边界。一切的伤心回忆，都变得如此短暂而微小。

    我微微一笑，从床上爬了下来，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而护照就这麽躺在昏h的灯光里。我拿起护照，轻轻地触碰。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出国，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我将护照揣在怀里，躺回床上，闭起双眼。不知不觉，我便这麽沉沉地睡去。

    隔天起床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我睁着惺忪的眼，从浴室里出来後，便走向厨房。

    老妈正在切菜，觑了我一眼，说道：「唉唷，都太yAn晒PGU了，你才终於起床？」

    我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我今天晚上就要出国啦，昨晚太兴奋了，睡不着嘛。」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啊？」老妈又亏了我一句，才又语重心长地叮咛道：「是几点的航班？今天是假日，晚上可能会塞车，你自己要提早一点出门。」

    「是六点的航班……」我顿了顿，又说：「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笑嘻嘻地看了老妈一眼，顺便帮忙老妈把切好的葱丢进锅里。

    「自己出国注意安全，虽然只有几个礼拜就回来了，还是要常常打电话报平安，知不知道？」

    「知道。」我笑道，「这句话你已经说很多次啦，我会注意安全、也会打电话回家，不要太担心，只是出国而已。」

    「好啦！都结过婚的人了，是我担心太多了。」老妈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可别嫌我罗嗦。」

    我绽开笑容，「怎麽会嫌你呢？」

    「好了，我这里菜也快煮好了，你帮我把流理台旁边那个盘子拿来。」

    我点点头，走向流理台，拿起盘子。

    当我转过身准备迈开步伐时，不知怎麽地，盘子忽地滑过我的手指，直直落在地板上——我愕然地盯着盘子在我眼前一片片地碎裂开来，肌肤上跟着起了J皮疙瘩。

    老妈关掉瓦斯，紧张兮兮地跑过来，「唉唷，你真的很粗心大意耶……不要碰！我去拿扫把。」

    我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盯着地板上碎裂不堪的盘子，心中有一GU说不出来的紧绷感。好像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只是我的预感而已。

    我最近总有一种，即将失去什麽的感觉。

    袁光夏在新年那一天在电话里对我说过的话，此刻悄然浮现脑海。我攥紧了手，只觉得浑身都在轻轻发颤着。

    「你愣在这里g嘛？」老妈拿着扫把走过来，「哪里受伤了吗？」

    我盯着老妈，摇摇头，接着转身迈开步伐，急冲冲地跑回自己房间——

    我拿起书桌上的手机，手指发颤着在萤幕上滑了几下。我在联络人里找到了袁光夏的名字，我立刻按下通话键。

    拨出去後，电话那一头却是沉默的。我咬咬牙，只觉得这几秒的等待如坐针毡。

    忽然，有声音传来，我立刻开口：「袁光夏！」

    然而，传入耳畔的却不是袁光夏的声音，而是冰冷而客套的nV音：「您拨的电话未开机。」

    一字一句，传入我的心底，像有谁在我心脏上踩了几下，变得越来越沉……

    我抓紧了手机，又抓起桌上的机车钥匙，立刻往房外冲。坐在客厅的老爸看了我一眼，困惑地问：「你这麽急着要去哪里？不是还没到出门的时间吗？」

    「我临时有事，出门一趟。我会准时回来的！」我慌忙地说道，抓着手机和机车钥匙、穿起鞋子後就直接冲出家门。

    老妈和老爸的声音在我身後响起，但此刻我顾不上那麽多，只是一直一直跑着——我一边跑，一边拿起手机，再次试图拨给袁光夏，但结果始终是电话未开机。

    我咬着下唇，很快地又拨了一通电话。这一次，我联络的对象并非袁光夏。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诧异，「徐馥，有什麽事吗？」

    「你租出去的那间房子，地址能不能给我？」我有些急躁，抓着手机，来回踱了几步。

    「啊？怎麽这麽突然？」对方愣愣地答。

    「抱歉，现在很急，我之後再跟你解释好吗？」

    得到地址後，我马上将钥匙cHa入钥匙孔，立刻发动了机车。

    虽然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麽事……但我总觉得，有什麽事正在发生。

    ——而且，不是什麽好事。

    也祝你，一切坏的预感都不会成真。

    我给袁光夏的祝福还历历在目。

    希望我的祝福是有用的。

    希望……一切坏的预感，真的都不会成真。

    按照地址，我来到袁光夏的租屋处。我把机车停在路边，徒步走向门口，确认了门牌号码，伸出手正想按电铃，却赫然发觉大门是微微敞开的。

    我愕然地盯着那一丝缝隙，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最後，我鼓起了勇气，握住门把，缓缓拉开大门——蓦然，一双温暖而宽厚的手臂，将我拥入怀中。

    我落入温热的x膛，震惊地睁大双眼，全身力气却像被瞬间cH0U乾。

    我的鼻腔里沁满了酒气，还有一GU闻起来像被yAn光晒过的温暖味道。我双眼一热，眼前逐渐变得朦胧。

    「曼榕，你回来了……」袁光夏哽咽而迷蒙的声音传来。霎那，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缓缓地从眼角滑落……

    「……曼榕，你回来好不好？」他声音略带嘶哑地哀求着。就像在央求一件，失而不可复得的珍宝——明知不能复得，却仍苦苦哀求着。

    此刻被他拥在怀中，我的心脏彷佛跟着他，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