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佩尔食未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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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1/1页)

    他又站在门口不动弹了。

    桑叶突然回神,发现自己又站在家门口愣住了,脑子总是无法收拾地闪过很多东西,没有逻辑,没有停顿,让他总是莫名其妙呆愣在某个地方。

    以前初中有人嘲讽过他,说他是仓鼠变的。因为仓鼠脑仁小,没有办法做到同时思考两件事,一旦脑子里出现了两件事那么就会愣在原地罚站。

    但是,比起说他是仓鼠,貌似那群同学更喜欢说他是下水道的老鼠和旱厕里的蛆虫,只配在肮脏的角落里扭曲爬行。

    桑叶懂得,但他早就麻木不堪了。就像一块一而再再而三被撕烂的伤疤,痂下面的rou一次次地发炎灌脓最后腐烂,任凭他人再怎么撕扯也不会有痛觉的麻木。

    小学时候,在他还是一个能大致体会痛苦感受欢愉的人时,他还能笑,还能因为同学泼在头上的淘洗拖把的水的恶臭而哽出小猫一样的呜咽。然后他就被匆匆赶来的母亲一巴掌扇到耳鸣,最后以不要耽误mama上班为由被迫顶着一身浸透了脏水的衣服坐在教室里目送自己母亲的离去,因为如果他要回家,那mama就必须请半天的假跟他回家。

    所以这一块本该汩汩流血和肌rou弹动的猩红rou块就这样快速地衰败下去,从里向外地散发出了腐烂的恶臭味。rou块的鲜嫩rou质垮掉了,纠缠着的肌rou纤维每一丝都僵硬萎缩下去,桑叶将再也无法为自己痉挛。

    桑叶掏出紧贴在胸口上那把挂着的钥匙,找到有缺口的一侧朝上,歪腰打开了门。

    房子着实不大,十多二十平的客厅摆着一个破旧的灰色劣质皮质长沙发,上面坐着两个高大的男人,旁边的塑料板凳上坐着噙着笑意的桑叶母亲。

    听见开门声,屋里三个人齐齐望向了桑叶,目光的聚集让他很是局促不安。

    桑母的笑意淡了,起身走到门前扯过桑叶走到客厅,对沙发上的两个男人介绍道:

    “桑叶,我提到过的那个...”桑母彻底放下了嘴角,冷淡地说,“那个傻子儿子,得了那个劳什子歌舞伎综合征,脑子不正常。”

    两个男人都站了起来,明显年老些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桑叶,客气地说道:“没关系的,再怎么说也是你儿子,我也不可能虐待他不是?”说完他伸出手轻按住桑叶的肩膀,笑了一下,“桑叶,我是你沈叔叔,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叫我沈爸爸,我和你mama打算一起生活。”

    然后男人侧头示意站在他身边的男生往前站,接着说:“这是沈蚕祚,是我和我前妻的儿子,他现在是你哥哥了,我们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被叫做沈蚕祚的男生一直在看桑叶,他在很早之前就被通知了自己父亲和初恋重新联系上的消息,心里没什么波动,但是一直对自己后妈提过的那个傻子弟弟有点感兴趣。

    歌舞伎综合征,沈蚕祚专门去搜索过。得这个病的人大多面容姣好,但有智力低下的问题。他从前从未听说过这种病症,也好奇这种因为疾病造成的“美貌”是什么样子的。

    在桑叶走进他视野的那一刹那沈蚕祚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歌舞伎式面貌。

    网上说得这种病的人会出现眼睛睑板外翻、下垂眼睑、眉毛外延和下颏短小等诸多面容问题,体现在桑叶脸上就是异于常人的白皙皮肤,下垂明显的粉红色眼睑,蒲扇似的长睫毛,眼尾耷拉着,眼睛显得尤其的大,漆黑的眼珠子没什么神采,只呆呆地望着他。下巴短短的,脸也就巴掌那么点。

    沈蚕祚心里动了动,觉得桑叶实在是可怜,有美丽的皮囊但人却是个呆傻的,不知道这种洋娃娃似的美丽对于桑叶来说,到底是老天突发善心的补偿还是会杀死他的裹着蜜糖的砒霜。

    他往前站了一步:“桑叶,我叫沈蚕祚,就是吃桑叶的那个蚕,福气的祚。”沈蚕祚看着眼前将将一米六五的桑叶,想了想继续说,“没关系,我会跟你一起上高中的,我听叶阿姨说了你要在实验读书对吧?”

    桑叶吃力地一字一句理解沈蚕祚说的话,他其实是可以和人交流的,但是身边的人要么歧视他霸凌他,要么把他当空气,最好的就是把他当做瓷娃娃碰都不会碰一下,能跟他说话的人几乎是没有的,沈蚕祚是第一个。

    他迟缓的点了点头,啊了一声,慢吞吞说:“是的,实验...帮助我,让我读书。”

    沈蚕祚听懂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又听见单独凑在一起的沈父和桑母两个的嘀咕。

    “没事儿,我打过招呼了,阿蚕和桑叶会分在一个班的,让阿蚕照顾照顾弟弟,应该的。”

    “我怕影响阿蚕的成绩,不是说阿蚕成绩很好吗?照顾桑叶太费心费力...”

    沈父回头赶忙叮嘱沈蚕祚一句:“阿蚕,在学校里你一定要多照顾一下桑叶啊,他肯定不怎么方便的。”说罢就殷勤地冲桑母笑笑,让她安心。伸手环过桑母的肩膀,沈父说要带桑母去看看他买的新房子,他们现在的房子太老旧了。

    门闷响一声,桑叶和沈蚕祚被留在这狭小的客厅里面面相觑。

    沈蚕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弟弟开始交流,只能试探性地问一句;“桑叶,你mama对你好吗?我怎么感觉...”

    桑叶耷拉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脑子里想了想回答:“mama打我,但是给我吃饭,给我买衣服,让医生打针。”

    是的,妈能给他饭吃,能不让他饿着冷着,能顺利地活到读高中,已经很好了。虽然妈总骂他打他,但是没有让他饿过肚子,也没让他穿不上衣服挨冻。生病了也会带着他去医院,虽然永远会在嘴里骂他是累赘是拖油瓶,但是没关系。

    沈蚕祚默了默,他知道了,在桑叶眼里,家暴根本不能被称作一个事儿,他可能连家暴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有饭吃有衣服穿,其他什么都不在意。

    沈蚕祚从小没挨过打,甚至沈父沈母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他曾经是真正的少爷,沈父本来是四川人,但因为沈母是北方人他便追随爱人去了北方。在北方摸爬滚打很多年后开了自己的厂有了不薄的家底。结果几年前沈母被歹人蛊惑,离婚并卷了沈家所有能卷的钱跟别人跑了。

    自此,厂子倒闭,沈父被打击的萎靡不振,消沉一段时日后变卖了所有带着沈蚕祚回到了四川的故乡。塞钱走了实验高中教导主任——也是他昔日的同学的后门,把沈蚕祚塞进了实验读高中。

    而后在回四川之前,就阴差阳错联系上另外同样婚姻不幸的初恋叶英,两个灰蒙蒙的中年人决定搭伙过日子,互相有个照应,于是火速领证,今天就是领完结婚证后叶英第一次带沈父和沈蚕祚回家见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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