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鲸吞 (第3/3页)

的窗户里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衣着完整，发帽得体，总算他还正常，没有大胆到敢裸衣来听课的程度。

    褚嬴松了口气，不禁抹了抹额头的汗。

    时光靠着窗坐，还是昨天的裤子没换，上身却套了一件格子衬衣，nongnong一股程序员的味道。盲猜应该是临时顺了件洪河的衣服。

    时光听得认真，没发现他，褚嬴也就站在那里，盯着时光的侧脸出神。

    孩子一会儿托着腮，手里往本子上记些什么；一会儿扬起头，跟着班上的同学一块儿哄笑。晨曦打在他脸侧，偷偷踅摸进他领口，少年浑身上下仿佛在发着一层无形的光。

    褚嬴安安静静在窗口看着，心头一片柔软guntang。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转角阴影处，有人阴恻恻喊了声：“褚嬴教授。”

    褚嬴回过头，杨玄保揣着兜靠墙站在那里，脸被隐在阴影中，似笑非笑。

    褚嬴面色沉了沉，走上前去，却在距离他一米开外收住了脚步，点头：“杨教授。”

    “褚教授你和你的助教昨儿还在对我苦苦紧逼，怎么今天一早又在这里看他？”杨玄保摸着下巴，眸子里冷意甚深：“有意思。你们就这般一刻也分离不了吗？”

    “杨教授这话我听不明白。”褚嬴皱眉别过脸去，不太愿意搭理他。

    “褚教授何必装傻？你们昨儿当着校长和领导的面拉拉扯扯，别人没看出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杨玄保离开墙壁，一步步朝褚嬴走过来，脸上怨毒和快意交织，肌rou绷得紧紧的，“你是一个老师，居然和自己的学生这么不清不楚的，还在校园里搞同性恋？”说着，他毫不掩饰地露出嫌恶的表情，仿佛在看什么污糟的东西一般。

    “好一个德高望重的褚嬴教授，好一个品学兼优的时光同学。你俩还真是——沆瀣一气、狼狈为jianian。”

    “你够了！”褚嬴一听他话里矛头指着时光羞辱，冷不丁心头火起。

    “够了？哈哈哈哈……”杨玄保像是听到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一样捧腹狂笑起来：“你叫我够了？褚嬴教授，容我提醒你，你们这是违反师德纲纪、败坏校风德行的行为，你跟我在这儿理直气壮？”

    “我和时光……不是你所说的那样。”褚嬴冷冷地瞪回去。

    “是吗？”杨玄保不依不饶，“你敢发誓吗？你发誓你和那个时光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一星半点苟且不伦的关系，你敢吗？”

    “你……”褚嬴气得脸色雪白，却突然哑了火。

    杨玄保从头至尾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此时见他露怯，不由得嘴边勾出一丝冷笑。他赌对了。

    褚嬴顿了一顿，冷声道：“你想要怎么样？”

    杨玄保微微眯起眼睛，精光一闪：“我要你开记者会议向我道歉，说那篇论文是我写的，你由于嫉妒栽赃陷害了我。让学校恢复我的一切荣誉和职位，而你自己——”说着，他逼上一步：“引咎辞职。”

    “杨玄保，你无耻！”褚嬴气往上涌，一把拽住杨玄保的衣服。

    杨玄保掰开他手腕重重一推，褚嬴踉跄几步撞到墙上，咬牙忍着疼怒视他。

    “褚教授不妨猜猜看，要是我把这件事情捅到上面去会怎么样？你照样要被处分，到时候该辞职还得辞职。至于那个和自己老师不三不四的时光——记过？停课？还是直接开除！”杨玄保咬着后槽牙，笑得狰狞。

    褚嬴心下打了个寒噤，忙说：“是我胁迫他的，从头至尾，那孩子都是听我指令行事，你不要为难他。”

    杨玄保饶有兴味地笑：“褚教授，你这样解释，我愿意信，可领导们会信么？”他心情万分的舒畅，昨天还被人按得翻不了身，今天就让他牢牢拿捏住了这个冰雪无暇的褚教授的软肋，叫他被自己牢牢踩在脚底，碾进泥里。

    真真是苍天都在助他。

    “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好好考虑。”杨玄保站直，扬起的脸上写满轻蔑，他话说得轻飘飘：“下周的今天，我要是还没等到我满意的答复，我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光让你身败名裂，也要让那多管闲事的臭小子滚出方大。”

    “褚嬴，自己思量吧……这是你欠我的。”

    杨玄保的身影早就消失在无人的走廊尽头。褚嬴双腿发软，不知什么时候就贴着墙根坐了下来，脑壳里嗡嗡的像一团乱七八糟的蜂群，搅得他头痛欲裂。

    他满脑壳装的，反反复复都是杨玄保最后丢下的那句话。

    “要让那多管闲事的臭小子滚出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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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玄保真的做得到，褚嬴丝毫不怀疑。虽然他现在暂时被学校观察处置，但他好歹保住了萧衍。经过昨天那事儿，他俩现在和时光褚嬴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好容易抓到了把柄能逆风翻盘，他们没理由不用。

    并且杨玄保说的也丝毫不夸张，要是这件事情让校纪部门的人知道，他和时光谁都讨不到好去。

    时光不能出事，决不能。褚嬴暗暗捏紧了拳头。这孩子的背景不禁查，这些时日里为了赚钱，黑的白的事儿没少干。

    虽然时光不说，可褚嬴也不傻，对他又逐渐上心，多多少少从平时聊天里、抑或是他习惯性地梦呓里听到些关键词。他知道时光是真的很缺钱，尚不确定具体原因，但好像跟他父亲欠外债以及老家的那间破房子有关。

    他现在唯一最大的指望就是学业，要好生小心地读完研出来找份好工作，才不用像现在这样成日为了几个钱，行走在血污刀口上。

    因此他无论如何要保住时光，不能因为他的关系，让这个孩子丢掉他这辈子最后的希望。

    一波三折地思虑着，褚嬴的思绪挤成一团乱麻。

    蓦地头顶上冷不防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唤：“褚嬴！”

    他抬头，神色还有些懵，只见时光下课了，抱着一叠厚厚的书低头看他，笑容里满是热腾腾的鲜活气，“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怎么坐地上，快起来。”说着，一胳膊将单薄的褚嬴老师从地板上薅了起来。

    “怎么，早起时没见着，就这么等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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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的关系已经频频出线，少年说话的语气也没了师生间的疏离，带了些亲昵。

    褚嬴望向他，眼圈微红，时光炽热活泼的少年气落在他眼中，如鲠在喉。

    褚嬴主动来找自己，这让时光心情很好，他也没发现褚嬴的不对，只当是这严谨骄矜的教授的一点小别扭。他又热乎乎笑了起来：“嗳，你昨天答应要请我吃早茶的，刚好上完课饿了，现在就去？”

    拿着陶瓷汤勺心不在焉地搅着银耳莲子羹，褚嬴沉默寡言与他对面吃得风卷残云的时光形成鲜明对比。

    潮福城桌子上叠了高高的一摞吃空的小蒸笼，时光依然在和半块黄金糕较劲。抬起头喝口西米露，就见褚嬴目不转睛地凝视自己，发现自己也在看他，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欲盖弥彰地滑开目光，而是轻柔说了一句：“你慢点吃。”

    “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时光眼睛笑成一对月亮，“怪不好意思滴！”

    “我不饿，你多吃些。”褚嬴微笑中氤氲着水气，“时光，吃完……你就该回寝室去住了。”

    “噗！”时光猛地一噎，差点喷他一桌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