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方生方死（骑狗失败/二师弟自白线） (第1/1页)

    宋羲和骂了半天，见萧禛还是倒在床上一言不发，怒地一翻手掀了被子。

    萧禛赤裸着上身，宽阔厚实的肩膀如山峦蜿蜒，肌rou结实饱满的胳膊挤压着丰腴肥软的胸乳，奶头肿大如指。男人流畅坚实的腰腹线条被硕大孕肚撑出诡异又yin靡的弧度，明明淌满精水，却仿佛沐浴着慈爱母性的光辉。

    “你——！！”

    宋羲和大惊失色：“你不是男人么？！怎么男人也能怀孕！！！”

    萧禛知道自己这三师弟是个傻的，光会惹是生非，虽然生了张诡计多端的妖精脸，但脑子没有脸灵光。所以也不恼，只道：“嗯，我长了个逼。”

    宋羲和当即大怒：“你当我是傻子么？！敢扯这么荒唐的理由。”虽然他笨笨的，但好歹月神娘娘也教过他男女之别。

    随手把被子一丢，金发绿眼的妖冶佛子步步逼近，右眼莹莹生辉，佛冠舍利的繁丽纹路在瞳孔中缓缓清晰。他肌肤白腻，又透着娇嫩的粉，湘妃色衣裳穿在身上并不显土拙，反倒衬得那张妖异秾丽的妩艳脸蛋格外绚美。

    宋羲和直接扇了萧禛一巴掌，傲慢仰头，趾高气扬道：“小师弟心软和善，不同你计较，我却不允旁人伤他一分，晓得么？”

    宋羲和从不控制力道，萧禛的左脸被扇得高高肿起，嘴角渗出缕缕血丝。萧禛只能沉默不言。宋羲和是梁霁雪养的最忠心的恶犬，梁霁雪指谁他就咬谁。可明明他这个大师兄对待师弟们也并不差，甚至称得上是呕心沥血，恨不得把真心都剖出来。

    萧禛轻声问：“所以就要打折我的手脚对吗？”

    宋羲和神色陡然僵住，那时大师兄满是血水、静静流泪的脸逐渐和眼前萧禛风情摇曳的眉眼重合。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不都是因为萧禛罪有应得么？小师弟何等剔透玲珑的人物，萧禛敢伤他自然得千倍万倍还回来！

    萧禛看着他变幻不定的神情，猛地抬臂抓住少年衣领，翻身将宋羲和骑在身下。未等少年挣扎便狠狠咬住他的唇，哑声嗤笑：“养不熟的坏狗。”

    被高大男人压在身下的纤细少年浑身颤抖，泛红的水杏眼儿眼睛用力瞪大，不自觉瘪起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大师兄！”

    “我讨厌死你了！”宋羲和尖尖地叫了一声，掀开萧禛慌乱地爬下床。满面桃红，花瓣似的嫩红薄唇娇艳欲滴，上面印着一枚尖锐的齿印。猫猫狗惊慌失措地跑了，眼珠里的佛冠舍利灼烫到令小狗心口刺痛。

    “蠢货。”

    妖王迦檀不耐地踢翻前来送信的狐妖，冷冷道：“本王说过不要过来打搅，若是死了便是他自己活该——听懂没有？”

    “可是……”狐三踌躇道：“小殿下他——”

    然而对上妖王愈发冷厉的目光，狐三立刻连滚带爬地溜了。

    唉，只能叹息小殿下命格不济罢。

    众妖以凤为尊，传说千万年前妖界还是有龙族的，那时龙神才是真正的万妖之首。然而龙族式微，迄今已经三万年没有出现过纯血龙神了。凤凰便取代龙族成了妖界新的主人，而现任妖皇迦檀的幼子虞伶生而有异，身负龙气。

    虞伶的母亲只是一只普通的狐妖，因为容貌美丽才被妖王收入宫中，血脉和龙族毫无干系。所以众妖才说，小殿下应是天道垂青之人。

    但当虞伶年岁渐长，身上的龙气反而愈发稀薄，同时因为龙凤针锋相对，他孱弱到连妖族最基本的化形都做不到。只能拖着一具奇特诡异的妖体日夜待在瓶中温养，凤凰美艳，羽翼华美纤长；而龙神威严，麟角粗壮，

    一啸动千山。虞伶的原身却非龙非凤，更像某种不可明说的、邪恶狰狞的怪物，连他的母亲都会忍不住面露厌恶。

    ……天道垂青吗？虞伶无数次望着瓶外狭窄的天穹，天地不仁，才会造出他这么个恶心的杂种。

    迦檀早就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也曾被寄予厚望的幼子，他的母亲胡妃因为家族中出了只九尾仙狐，高高兴兴回去做公主了。只留下虞伶，像一摊死rou困在瓶中，羽毛和鳞片都因为腐烂而发臭。

    天道、天道——凭什么天道能如此对待他！？

    虞伶终于用细弱颤抖的指爪撕开了羽毛和鳞片，咬碎了自己的身上的丑陋腥臭恶角，猩红粘腻的长舌裹着碎骨吞吃了自己的血rou。祂吃掉了他。

    于是，虞伶在烈火和赤水中化成了人形，祂看见了天道。

    这个世界的天与地，都是为了一个人而存在，那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

    而他，是一件失败的、被混沌污染的试验品。

    虞伶赤脚踩过满地的湿软脏器和烂肠碎rou，鎏金色的眼化作一轮血月，割开半个妖界。他站在了迦檀身前，对这只依旧冷漠傲慢的火凤凰浮现如出一辙的凉薄笑容：“父皇，请送我去昆仑山灵真峰。”

    在混乱无序的讫语中，祂看见了命运之子。

    ……仙山昆仑。天道正在注视它。

    虞伶穿上人类的皮囊，拜入灵真剑仙门下，做了玉清辉的二弟子。祂很喜欢玉清辉身上的味道，是祂熟悉的邪佞与罪孽、扭曲虚伪和腐烂的芬芳。

    玉清辉注视着座下大弟子的目光，是祂最美味的食物。

    大、师、兄。虞伶抱着萧禛的腰，躺在他宽阔结实的臂膀里，无形的狰狞触手贪婪吸吮萧禛温暖干燥的深蜜肌肤上每一寸汁水、甜蜜的笑涡。

    他虚弱地哽咽：“大师兄，我好疼呀。”

    萧禛搂紧怀着的少年，灵力不要钱似的往虞伶身上灌，嗓音低沉沙哑却温和得令人沉醉：“伶儿别怕，大师兄在呢。”

    祂算不透萧禛的命格，但能看见一条脆弱血红的姻缘线将萧禛捆在玉清辉身旁。就连那个戴着菩提子和佛冠舍利，身上佛光笼罩，一股子恶心味儿的傻子三师弟都能和萧禛若有若无地浮出一根红线。

    ……唯有他，一无所有。祂虚幻的国度蔓延侵蚀着月亮，然而天道永远宽宏无情地注视着天与地，他是混沌，一无所有。

    终于，虞伶等到了天命之子。

    这朵开在刀刃上的绮艳之花，掣开血红旖旎的半丛花色。最圣洁的、最残暴；最温柔的、最冷酷。

    天道垂青——祂终于看见了萧禛的结局。与梁霁雪纠缠一生，方死方休。天道如此宠爱于他，让梁霁雪轻而易举成为萧禛唯一的姻缘和爱人，蒲苇磐石，方生方灭。

    虞伶不禁想笑，天道垂青啊，这就是天命之子。

    违抗命格，祂会死。消泯于混沌，可是虞伶不在乎，于是，他带走了萧禛。

    宋羲和那个蠢货一个法咒就能被迷惑，亲手斩断了自己和萧禛之间已经脆弱得看不清的红线。最后挑开萧禛脚筋时，无知无觉地掉了滴泪，渗进颈间翠绿的菩提子里。

    虞伶哼着幼时狐三唱的小曲儿，喂萧禛吃下世间最后一颗千机雪。旋即抬手毫不在意地斩下触肢化作傀儡，将已经昏倒的、满身血污的、狼狈的大师兄送进了妓馆。

    一条浸透嫖客精水的娼妓的红线再也不会和任何人连接起来了。

    祂知道，梁霁雪总会找到大师兄的，可那又怎么样呢？

    虞伶赢了。所以他甘心赴死。

    “红酥手，黄縢酒。”

    虞伶拍着手应和曲调，发间银钗摇摇欲坠。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春如旧，人空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