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章/新任神父威尔和不良少年 (第1/1页)

    “但她已经死了，看哪，

    她已经死了。

    她身上的寿衣白如山上的雪，

    脚后跟躺着一块石头。

    绿叶是否如新流出的鲜血，

    又好像早晨的露珠落在花苞？

    神明啊，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尘土中我写下

    我心中深深的悲伤和我灵魂的悲泣：

    在严冬，我将用温暖的眼泪融化冰雪，

    为了留住你脸上永恒的春天。”

    送葬的队伍唱着悲伤的歌，从教堂走了出去。遗像中的长发女子被鲜花包围着，正在轻轻微笑。旁边的人群在窃窃私语。

    “好惨啊。”

    “她男人一定是被邪神附身了。不然怎么会杀了自己的妻子又自杀。”

    “而且这也太巧了吧，刚好是见习生上岗那一天，你们说是不是乌尔托斯的鬼魂回来了报复他的学生.....”

    “喂，小声一点啊。神父大人的表情好可怕。”

    “呜啊真的，我们不会被神明诅咒吧？快跑吧！”

    威尔阴郁地转过头去，把权杖交给身后的副手，说：“可以了，今天不组织晚祷，我们收工吧。”

    副手皱皱眉说：“可以。不过您没问题吗？您的父亲......”

    威尔打断他：“他自杀而死，已经被神明抛弃，永堕地狱，不可以再踏进这个教堂。我早就已经请人帮我把他在郊外安葬了。”

    副手望着他的背影，打了个寒战。

    几年前，年轻有为的乌尔托斯神父提出宗教审判的方案，规定教堂的地下室是唯一合法的断罪处。许多人都奇怪这个系统怎么到现在才有人想起来。神明的法律和人类的法律本来就“出人意料”地十分吻合。这个执行流程上的空缺早就应该被填起来了。极刑犯被带到教堂里处死，火化，骨灰留存地下。

    然而乌尔托斯年轻的学生，这个叫威尔的少年一接过他的职位就声称自己老师的那一套都是邪教，把这个地方给关掉了，然后把还能找着的骨灰盒全都还了回去，还不掉的都埋进了土里。从此这个教堂就又变成了那个除了祭祀仪式，还有一点点基础教育之外什么都不管的神明机构。当然，那外面的世俗世界如何继续混乱，就不是他们管得到的了。事实上，缺乏了与神明有关的合法性，人们依然可以让对方去死，只不过少了点坦率，多了点麻烦罢了。

    教会省事了，里面的人倒并不是都很高兴。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教会从一个能够实在设置规范，给世俗世界带来好处的地方又退行成了一个人们听故事唱歌弹琴的公园了。大部分人觉得威尔是父母双亡受刺激太大脑子抽了。有人说这是为了省钱，因为杀人太贵了，又要审又要判刑，还得雇人来执行死刑，教会装玻璃花窗都装穷了。教会里的祭司团就说不不其实以前我们过的还可以，甚至还比现在有社会地位，因为可以负责审判真正有罪的人，而不是跟以前不管是谁来忏悔才管谁，而且打两下就算了。

    本来是前神代的风俗，然而根据圣典这位神明似乎并不反对rou体代偿，大概吧，所以威尔从做见习生以来的一样责任——就是打人。打来忏悔的人。打屁股。

    早上出门踩死一只蜜蜂，打。没忍住骂了女朋友白痴，打。在意面子没帮被霸凌的同学，打。恶作剧把番茄酱换成了辣椒酱，打。诅咒了自己的爸爸，打。爱上了自己的爸爸，打。砸学校玻璃没被老师发现，打。砸学校玻璃被老师发现了，还是打。只要你敢忏悔，神父威尔就敢打。

    “你不会挑一下的嘛。怎么被发现了也可以啊！！你这样跟一个自助游戏机有什么区别？”他的同事看不下去，“那个叫忒斯塔的小孩他连续来了十几次了！明显就是被发现了以后为了逃避学校以及家长的惩罚所以才？？”

    威尔说：“哦，我知道。不过其实有时候即使没被发现他也来，为了在被发现之后显得悔过更诚恳一点。”

    同事要崩溃了：“你很清楚他根本没有悔过吧！”

    威尔：“啊。不过他昨天跟我说他下个月再来，那个时候他妈回来，就会知道他把他们班长打进医院了。”

    同事：？？？！

    不过那是上个月的事情了。现在威尔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脱下自己的双层披肩，面无表情地擦着一个一个的器皿，一个杯子擦了十几次都没有察觉。人一个一个走光了，他站在讲桌上呆呆地看着暗下去的厅堂，提起东西打算走人。

    这个时候，大门却嘎吱一声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头发红黑相间，瘦削苍白的小孩。小孩站在门口四下看了看，说：

    “威尔，好久不见。抱歉我来晚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我不敢进来。你记得的吧。我把我们班长打进了医院。我来向你忏悔过错来着。”

    威尔疲惫地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侧过身让他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