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第1/1页)

    寒假到来，对即将迈入高二下学期的学生来说，这是高中时代最後一个真正的假期了。

    但因为有寒假辅导课的关系，包含过年在内大概只有两个礼拜的假期，所以我和贺存恩相当珍惜这段时间，决定要好好玩乐一番。

    我们去参观了金瓜石遗迹、看了两场电影，而且几乎每晚都一起去公园遛狗。

    这是我最快乐的一个寒假，因为贺存恩就在身边。

    「这里我和芫媛来过，她还在那边跌倒了。」夜晚，我们漫步在人行道上，寒风吹过，贺存恩握紧我的手。

    「是喔，什麽时候呀？」我勉强扯出笑容。

    「大概是国二吧。」贺存恩回答。

    他不会再避免提起孙芫媛了，可是他和孙芫媛之间的回忆太多，好像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留有他们过去的足迹，这种感觉在我的心中徘徊不去，如影随形。

    我并不想知道，也不想听，却无法回避。他们从三岁就在一起了，而古牧然则是小学一年级时才搬到他们家附近，所以贺存恩与孙芫媛根本就是一起长大的，羁绊自然深厚。

    「你喜欢过她吗？」我终究还是这麽问了。

    贺存恩偏头想了一下，这份停顿让我担忧，但他随即露出调皮的笑容：「我说过了，我和她不可能。」

    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那份不安却挥之不去，「那如果有一天，我和孙芫媛同时要找你，你会去谁那里？」

    「要看是什麽事情。」贺存恩认真思考着，他的回应的确是理X而中立的，但我要的不是这种回答。就算是谎言也好，应该说无论如何都会来我这里吧？

    可是，我不就是要他承诺我别说谎吗？

    原来我是接受不了实话的人吗？

    「是类似的事情，然後很紧急呢？」

    贺存恩有些为难：「你身边有人可以帮忙吗？」

    我顿时哑然，「你的意思是，你会去孙芫媛那边？」

    「如果我在家，我会先去她那边确认状况，再去找你。如果我在外面，我会先安顿好你，再去找她。」贺存恩握住我的手，「小佟，芫媛就像是我的meimei一样，应该说bmeimei更亲，我对她有责任……」

    「你对她有什麽责任？」我甩开他的手，怨怼地看着他，「你需要对她有什麽责任？」

    贺存恩先是一愣，然後逐渐沉下脸：「你要我老实告诉你一切，但你看看你的反应。」

    「我还能有什麽反应？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如果今天我身边有一个像孙芫媛那样的异X存在，你会怎麽想？」

    「我会想，也许你和他之间有我介入不了的过去，有坚不可摧的羁绊。」贺存恩的眼神坚定，宛如利刃般划过我的心。

    「好，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回去了。」我转身跑走。

    我相信贺存恩是喜欢我的，但也相信他无法割舍孙芫媛。

    怎麽会有这麽畸形的关系？到底是我不够大方，还是他们太过奇怪？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下，贺存恩并没有追上来。跑到家里附近的巷口後，我停下脚步擦乾眼泪，打算等一等再回家，否则红着眼睛肯定会被发现的。

    「哇，你为什麽……」但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阿希穿着羽绒外套，还戴了顶毛帽。

    「新年快乐。」我赶紧朝他鞠躬，希望他没看见我的眼泪。

    「怎麽了？」但果然还是瞒不过阿希，「哭什麽呀？不会是因为男朋友吧？怎样，他选择了青梅竹马吗？」

    「你还真是乌鸦嘴。」我笑了笑，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又再次不断滑落。

    有个东西突然套到了我的头上，一路往下遮住我的眼睛，触感有些刺痒，接着，阿希抓住我的手腕。

    「g……」话还没说完，我意会到那是阿希的毛帽，为的是要遮去我的眼泪。

    「不行喔，小佟，怎麽可以骂脏话？」阿希的声音带了点笑意，但我明白他是贴心地想缓和气氛。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看不到路，会跌倒。」

    「不会啦，有我拉着你。而且又不是要用跑的，跌倒什麽啦。」

    阿希领着我，冷风拍打在我的脸颊上，彷佛也带走了泪水。透过毛线间的空隙，我看见阿希的後脑勺，以及随步伐飘扬的发丝。

    我的嘴角浮现笑意，贺存恩带给我的失望彷佛已经烟消云散，我就这样让阿希拉着走了一段长路，最後终於停下来。阿希伸手拉开盖住我眼睛的毛帽，当他的笑脸映入眼帘时，我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哇，毛帽都Sh掉了，你流口水吗？」他故意夸张地说。

    「是鼻涕。」我也故意这麽回，他闻言大笑了一声。

    「这里是哪里？」环顾四周，我们待在一条不算大的马路上，周遭杳无人烟，两旁都是树林，我不记得自家附近有这样的地方。

    「记得我很久以前跟你说过，我挺喜欢夜晚的空气吗？」他朝前方的小径走去。

    「就是你去云朵公园接我的那天，说人类为什麽会害怕大自然那件事，对吧？」我当然记得阿希的怪异言论，他甚至还说人类是外星人。

    「对呀……你在g麽？快跟上来。」他回过头看我。

    「跟上去？你要进去树林里面？」

    「你看，人类害怕自然，马上印证！」阿希弹指。

    「我这是尊重自然，而且这麽晚了，我一个nV生进去树林里，很危险吧。」

    「还有我啊，我不是男生吗？」阿希说着，蓦地恍然大悟，「难道你是怕我？怕我带给你危险？」

    「才不是，那是什麽奇怪的说法啦！」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阿希认真地看着我，令我语塞，「快过来，我有东西要让你看。」

    我犹豫了一下，想起贺存恩。

    此刻已经七点多，我却和另一个男生要往暗处去，是否不太应该？

    我在意着他和孙芫媛的关系，却又和阿希独处。

    忽然我想起，贺存恩甚至不知道阿希这个人的存在。

    我做着跟贺存恩一样的事情吗？还是我更加糟糕？

    可是我和阿希之间并没有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