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前生债第九章草鬼婆 (第2/2页)

物倏地发生了改变，他们所在的地方不再是山道，而是一处颓圮荒芜的村落。

    倒塌的土墙、受岁月腐蚀的木屋、漆黑的碎瓦入目所及处处呈现着Si气沉沉的滞闷感，而在村子的上头则盘据着一团巨大的Y影，从Y影彷佛不时有人类的哀号声传出。

    好冷。

    锺瑶得瑟地缩了下脖子，一GU寒意从地底深处沿着她的小腿往上窜，几乎要冻入骨髓。

    如果可能，她真想停下脚步。但是……

    忽然之间，一阵风夹着沙尘吹了过来，迷了两人的眼睛，待视线恢复正常，老妇人已经远远到了路的另一头。

    两人心头一凛快步追了上去，毫无疑问隐藏起这个乌家寨的，应该便是这名身分成谜的老者，从她身上或许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他们跟在老妇人身後急追，两人跑得很快，老妇人则是慢悠悠地走着，可奇怪的是，不管两人如何赶却怎麽也追不上，双方之间始终维持着一小段的落差。

    老妇人的身影总差了那麽一点，一直都追不上。

    这场追逐僵持了约莫半个时辰，老妇人终於停下脚步，两人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中似乎来到了村子中央的广场。

    那广场因时间久远的缘故，地面的石砖上铺满了青苔，可细细瞧去却可以发现青苔的颜sE和平常所见似乎略有不同，青绿中隐隐透出一丝妖异的红。

    「这是……」

    韩以骆蹲下身，用手碰了碰青苔，刹时掌心一片黏腻。

    「是血苔，没想到会有这麽多。」锺瑶闻着空气中浓腻的铁锈味，纤细的眉紧紧揪成一团。

    血苔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几乎所有极Y之地都有这种苔藓类植物的存在。它是在人或者动物血Ye的长期滋润下，植物T内三价铁处於饱和时，产生的颜sE变化，因为鲜YAn如血，所被称为血苔，通常出现在含恨而Si的屍T上。

    可一般说来，血苔并不是很普遍的植物，必须要仰赖血为养分，当血Ye耗尽血苔没有了提供营养的来源，自然就会枯萎了。

    然而，此刻在他们眼前，血苔却是成片成片的出现，多得令人心底发毛，彷佛有上千只蚂蚁在啃咬着。

    「就是这个地方，」老妇人望着那刺目的红漾出一声轻叹，「诅咒就是在这里诞生的。每次有什麽事儿，村人们都喜欢聚集在这广场上，只是没想到连Si也都Si在这里。」

    韩以骆问：「老婆婆你是这村里的人？」

    「是也不是，」老妇人飘忽的目光染上了回忆的光彩，「我是嫁过来的媳妇，那口子早早就走了，村子里的人不排挤却也从不承认我。」

    锺瑶奇道：「这是为什麽？」

    她听说苗人好客，怎麽会如此对待一个远嫁而来的妇人。

    老妇人转向她，拨开额前凌乱的发丝露出底下一双发红的眼珠，「因为我是个草鬼婆。」

    老妇人娘家位於湘西一代，赶屍、放蛊、落花洞nV自古被称为湘西三邪，而蛊术遍是她家传的手艺。许多人都以为云南边境盛行蛊毒之术，其实恰恰相反，当地居民对蛊相当排斥，所以她自从丈夫身故以後，便独居於村外的树林甚少与人接触。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事发当日我侥幸逃过一劫，当我赶到现场时，整个广场堆满了屍T，那血水足足淹到了脚踝。」

    想到那恐怖的场景，老妇人至今仍心有余悸，用屍横遍野、血流成河来形容也丝毫不夸张。

    「淹到脚踝，那要Si多少人呀！」

    「恐怕有两、三百人吧！」老妇人的语气相当沉重，「当年的乌家寨可是首屈一指的繁华，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座Si城，光是飘荡的鬼火，就照亮了半边天空。」

    「可是，」她这麽说锺瑶可就纳闷了，「到目前为止我一个鬼都不曾看到呀！」

    她的天眼可观尽三界六道灵众，但是从踏入此地开始除了荒凉的景物就什麽也没瞧见。

    「我封住了他们，就是利用你们看见的那些稻草人。」

    「为什麽要封住他们？」韩以骆不解的问。

    「为了不让他们受到灵儿鬼魂的C控。」老妇人淡淡地道：「那些Si去的人，全都是被一个叫灵儿的nV娃儿杀Si的。她因被自己的姊姊害Si而心生怨恨，对隐瞒她Si亡真相的村人展开报复，被她所杀害的村民全都受制沦为她的仆役。」

    她不忍心见他们Si後也不得安宁。

    「但是他们对你并不友善不是吗？」以德报怨固然是种美德，却非人人都做得到。

    「我是在赎罪呀！你们既然知道诅咒，想必也见到了那只金蠍。」老妇人神sE复杂地低语，「那东西是我造的孽，我永远无法抹灭的错误。」

    锺瑶惊呼道：「难道你就是那蠍蛊的主人？」

    但是不对啊，老妇人最多七十多岁，那可是百来年前的事了，而且……

    一旁韩以骆双眼也微微眯了起来，忽然意识到方才对话中的诡谲之处，老妇人用的词是当年和我，这些主观的词汇，似乎……

    「喵呜，你们两个笨蛋没有发现吗？」不知何时睡醒的曜月摇晃着白sE的毛皮拉长身子道：「她不是人，是妖，是妖喔！」

    「你胡说什麽，太失礼了。」锺瑶一把摀住曜月的嘴，表情尴尬的对着老妇人傻笑。

    「牠说的没错，」老妇人不在意地扯了下嘴角，「我已经活了两百七十五岁，还能算是人吗？」

    「这到底怎麽回事？」

    老妇人幽幽地说，「也没什麽，只是我对自己下了蛊，在这诅咒瓦解之前，就算想Si也Si不了。」

    多年来她一直对那日自己没有守好金蠍蛊而自责，如果不是因为那日一时大意让金蠍蛊吞噬了灵儿的心脏，後来乌家寨灭村的悲剧甚至一连串的Si亡诅咒就不会发生了。

    「现在也来的及不是吗？」韩以骆道：「只要你收回金蠍蛊，这场恶梦就结束了。」

    如果能够把金蠍蛊和灵儿的怨灵分开，事情就容易多了。

    老妇人苦笑着摇头，「要是能我早就这麽做了，可关於这事儿我是Ai莫能助哪！」她并不是那蛊的主人，只是暂时的监控者罢了。

    与灵儿融合的金蠍蛊并不不是普通单纯的蠍蛊，而是上古时代神魔大战的遗物，牠具有自己的意识而且相当强大，对养蛊之人而言是既敬且畏的存在。

    「可恶，难道我们就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那叫灵儿的nV鬼化为魇利用金蠍蛊的力量杀人吗？」韩以骆感到深深的挫败，好不容易找到了诅咒的发源地，没想到却仍是无能为力。

    眼睁睁地看着阿灿徘回在生Si边缘，可他却只能袖手旁观，这样还能算是第零小队的老大吗？恨恨地一拳接着一拳捶打在地板上，韩以骆的指甲陷入r0U里掌心一片血r0U模糊。

    「够了，韩以骆你别这样，」锺瑶看不下去地按着他的肩膀摇头，「生Si有命，如果阿灿真的过不了这一关，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人定有时候未必能够胜天，这世界有时候是这麽残忍。

    「其实，」就这时候，老妇人突然又开了口，「如果你们只是想对付灵儿，未必就没有办法？」

    「什麽？」

    两人同时一愣，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她。

    老妇人深x1了口气，缓缓丢出惊人的答案，「我知道她的遗骸在哪里，当初灵儿的屍T是我收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