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次品 (第2/2页)

物，

    昂贵的玻璃种佛珠自然沾满血渍，但陆烬却毫不在意，将佛珠重新缠了几圈握在掌中，任凭原本干净的手被血染红，

    这一幕着实令人胆颤，分明手持佛珠，可陆烬又哪里有半分慈悲为怀?倒是如同那嗜杀恶鬼，捣毁佛像之后又捏起佛珠，极具嘲讽意味。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您说是与不是?后天，满江斋，还望与令兄结一段善缘。”

    仇英华虽有手腕，但他的亲哥，仇俊豪，才是如今松江堂话事人、仇氏真正的领头人物。

    陆烬笑着说完，也不在意奄奄一息的仇英华是否给予回应，转身向外走去，他的人自然齐刷刷跟上，良久，身后才传来哭天抢地的悲痛之声。

    “去医院一趟。”

    车后座，陆烬用丝帕擦拭佛珠，漫不经心的吩咐道。

    “是。”周诚应下，让司机去Xx医院。

    好在陆州办事妥当，早已提前向周诚通过气，不然老板一句“去医院”，A城这么多家医院，鬼知道是哪家?周诚悄悄在心里吐槽，只觉影视剧里没把他们这些马仔的辛苦拍出万分之一来。

    到了医院，陆烬往胸痛科住院部走去，周诚愣了一下，忙提醒：“老板，儿科住院部在那边。”老板不是来看他儿子的吗？

    陆烬抬了抬手，周诚就闭紧嘴巴不敢再废话。

    这家医院就在陆氏旗下，陆烬自然一路通畅无阻，上了六楼vip病房区，似乎是随手推开一间，

    里面的人看到陆烬就如白天撞鬼，露出个惊悚至极的神情：“老板……”

    不待他说完，陆烬就抽出周诚的配枪。

    只一枪，

    消音器效果不错，没太大动静，那人胸口绽开血花，瞬息之间就没了命。

    “处理干净。”陆烬将枪还给周诚，眉头都没动一下，好像在病房开枪杀人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一件事一样。

    周诚此时也反应过来：“是他?”这人也跟了陆烬很多年了，半个月前说高血压发作，住了院。不曾想，竟是此次出卖内部消息之人。

    陆烬“嗯”了一声，这才下楼，往儿科住院部走去。

    周诚飞快把事情交代下去，跟上陆烬的脚步。他已明白过来陆烬对那孩子的全然不在意，处理事务之余的捎带而已。

    不过陆烬并非只对这个儿子这样，他刚那满月的小儿子，陆家嫡子，满月宴陆烬也只露了个脸便走了，孩子自出生到现在，当爹的怕是连抱都没抱过一下。

    可见对于父亲这个角色，陆烬并不热衷。

    其实周诚倒是多少能理解，老板年纪尚轻，放普通人家里也就是个半大孩子，早早结婚也不过是为联姻，并无多少为丈夫为父亲的自觉。

    更何况他这老板，好像打生下来那颗心就比旁人冷硬许多，又在陆家这样的家族里被培养长大，就算日后年长了，恐怕也不见得能有多少父爱。

    就陆烬自己而言，若非陆州委婉暗示孩子那孩子可能活不久，陆烬是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

    儿子对他而言，并没什么不同于旁人的特殊意义。他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办，哪里有多余的时间上演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

    其实陆州打出那通电话心中还是十分忐忑的，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必须确保每一通打给陆烬的电话所占用的时间都有足够的价值，他才能于陆家立足，很可能一次的浪费，就会让他彻底为陆烬所恶。

    跟了这个堂兄多年，陆州对陆烬的薄情再清楚不过。

    好在陆烬还是来了，陆州大松一口气，忙上前去简单凝练的概括了一下诸时清的情况。

    “心脏病?”陆烬皱起眉，这人温言笑语时尚且令人心生惧意，更何况冷脸?

    饶是陆州也不由心头发紧，点头应是。

    “残次品。”陆烬转动了一下手中佛珠，淡漠道，很显然，他并不因自己孩子的病痛而升起多少怜惜之意。甚至还觉得，这是对方不堪。

    奶妈原本在一旁畏于陆烬的气势瑟瑟发抖，听了这话却心火大起，哪有这样当爹的?！孩子病了不怜惜也罢，还口出恶言，这还是个人吗？！亏他还信佛，信到狗肚子里了！

    但她也明白，陆老爷不是她能胡搅蛮缠的，虽然这位老爷还年轻，但是从他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打第一次见陆烬，求生本能就告诉奶妈，不想死就得闭嘴。

    陆州和周诚听了他这话也是一愣，早知老板薄情寡义，却不料对血脉相连的幼子，都能冷待至此，这完全超乎他们预料，

    就是整天里跟着陆烬杀伐的周诚，此刻也觉得一墙之隔的小少爷有些可怜。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竟然开口劝了一句：“老板，既然来了，不如进去看一眼吧？”

    此时的周诚还不知道，他这句劝，日后会对陆烬造成如何剔骨换血的影响，让这位年纪轻轻就稳坐A城第一把交椅的陆家话事人如何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永堕沉罪深渊，还以为甜蜜非常。

    陆烬没说话，周诚忙殷勤为他推开病房的门。

    到底是陆家的孩子，尽管不为陆烬所喜，也没人敢亏待了诸时清。

    他住在最好的儿童病房，接受着最妥帖的治疗。

    但这一切并不能减弱他本身的病痛，并不会让插在身体里的管子舒适一些。

    陆烬进来的时候，诸时清似有所感，于是他睁开了眼睛，看向这位他的生身之父。

    猝不及防的，陆烬就这样与这个两年来他不闻不问的儿子对视了。

    他皱起眉，年少高位，这人骨子里傲慢矜贵，不喜被直视，哪怕是他的亲子。

    诸时清大致扫了陆烬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在意，看了眼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又率先闭上了眼。

    陆烬沉默了片刻，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长得确实不错。玉雪可爱的一团，此刻奄奄一息躺在床上颇令人怜惜。

    短短一瞬的对视，竟让他心头扫过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莫非源于那所谓的血脉相连?陆烬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可笑，又很新奇。

    “既然病重，就带去我身边仔细些养着吧，陆州，你上点心。”陆烬不是喜欢为难自己的性格，既然对这个孩子有了触动，干脆接到身边养一养。当然，这种逗弄的态度，与养个阿猫阿狗并无两样。

    可真是九曲十八弯，让陆州高高悬起的心终于又放下，已经比他预料到最好的情况还好了，忙应下，立马去办诸时清的出院事宜。

    奶妈也高兴起来，一拍手：“太好了！”就说嘛，虎毒不食子！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明白利害，陆老爷不是一般人，孩子被他带在身边才更有前途。起码也能得到更好的照看。

    倒是做下此决定的陆烬其实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转身离开医院就去忙别的了。这一两年他的根基还不够稳固，出行都得车队警卫跟从，忙起来个把月都不回家一趟。

    外人都道他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只有自己人清楚这个阶段的陆烬算得上如履薄冰、危如累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