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蒂雅递给我的信纸 (第2/2页)

。可是魔法阵……元素能力和魔法是不能同时存在的，对吧？

    “嗯…因为格里斯叔叔说…像我这样没有元素天分的普通人最好还是懂一点儿魔法学……”嘉蒂雅的手指无意识地扯着床单上的花边，“警官叔叔，你觉得呢？……”我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挨着这小女孩坐下，努力表现出某种安抚性，“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对啊，我只是个普通人，偶然地遇到一个落魄了的前元素使而已。如果不是这份工作，我大概绝不会在人生道路上和元素使或者魔法师——那些真正具有超出常人的能力、真正危险的人——扯上任何的关系。

    “你平常也经常读吗？”这话问得挺愚蠢，看来我的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在那种贫民窟一样的环境里真的能找到带字儿的纸片吗……

    “读的，警官叔叔，”嘉蒂雅的脸红了，“但只有一点点……”

    又一个令人惊讶的回答。现在，我发现我真的毫不了解这对叔侄，尽管我以为我已经与他们经历了很多事——

    “………只有这一点，”小女孩怀着最纯粹的信任感从衣服的某个贴身口袋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四分五裂的羊皮纸，“是格里斯叔叔写的……”我伸出手接过。——是信的零散部分，似乎曾被恶狠狠地揉成几团和撕碎了。

    尊敬的达克帕多斯公爵阁下，

    我于□□给您写下这封信，既非□□□亦非祈求。

    出于某种原因，我不得不再次提醒您，我们的誓言依然有效，我自你我□□□□□签订誓言以来从未离开X城亦未曾联系军政界任何人士。□□□□因此您无权在此种情况下擅自停止履行自己的职责。迄□□为止您已经拖延支付月金四月有余，此种粗心大意的举动使我感到震惊。我已预备将此信同时抄录寄往□□见证人图□□大师处。

    您忠诚的

    谢雷

    什么誓言？…我机械地继续读下去。

    下一封信的信纸上被甩上了许多墨水点。充满了涂改、勾画和着重标记的痕迹。

    公爵:没有尊称了

    请您解释图尔曼□□□寄往我处信件中的几句话。

    “足下于X城之寻医问药、意图恢复□□元素使身份与能力之行为，亦有诸多证人所见。不才以为此事即足下意欲重返军旅之先期准备者也。”我想知道您对此有何解释。□□□□岂有此理！我无法接受这种背信弃义□□□！如果这是一个玩笑的话，那末我可以告诉□□□□□□师这一切并不可笑…这是对我的污蔑。我从来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重新出现□□□中的意图。您把我的治疗行为当做捕风捉影的证据完全□□□□□□□□是虚假的——您在撒谎！我想是您和图尔曼一起炮制了这整个谎言。因此，在您和见证人双双背弃誓言的此刻，我有必要提醒您，按照誓言□□□□□□规定我保留将您对所我做的全部腌臜事公之于众、直达天听的权利。如果图尔曼大师的魔法花押字并不能起到约束您完成誓言的任务、如果您坚持不肯履行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的话，那么我将采取一切必要手段。

    您的，

    谢雷

    这算什么意思？但他被背叛了——这里提到X城，是他来到此地后发生的事……？

    “嘉…嘉蒂雅，”我的声音带着某种颤抖，被谢雷从信纸里透露出来的冷静的愤怒给压垮了，“他——谢雷他就天天给你看这个？”

    “没有！警官叔叔！”嘉蒂雅的语气就像是个被严厉的老师指出错误的学生，“……这是我自己在格里斯叔叔的衣服夹层里找到的！我把这些拿给他看，但格里斯叔叔只是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让我扔掉…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没听他的话………”

    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低落下去，嘴角向下撇着，最后终于变成了哭腔。

    我想把那几张纸抚平，想告诉她这样也很好……但我只是摸了摸嘉蒂雅头顶如绸缎般的浓密黑发。

    “警官叔叔………为什么格里斯叔叔总是什…什么也不告诉我？…我…我也想帮忙啊……”

    “嘉蒂雅…别这样，”我把她搂在怀里，尽管我自己也满肚子疑惑，“你叔叔只是——”

    “——是不是我不够听他的话？……还是因为我笨得要命——”她的声音尖锐着扭曲了，“我总是把一切都搞砸了——格里斯叔叔会受那么重的伤完全是我的错！！……如果他收养的不是我——如果我是他的真真正正的血亲是不是就能做得更好、事情就不、不会变成这样了？…”

    “嘉蒂雅！别这么想！”我咽了下口水，嘉蒂雅已经哭得颤抖起来，我努力拥抱着她，“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是怎样认识的……但对谢雷来讲你一定非常非常重要……嘉蒂雅，你是谢雷他自己选择的家人。他非常爱你……”

    老天啊。为什么是我在说这些？这不是我所擅长的角色……

    “所以谢雷才没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他想让自己在你面前比他原有的要更好些………”我哽住了，谢雷苍白的、总是隐忍着的脸在我的思绪里那样真实地闪了一下，“虽然这听上去有点愚蠢……但他确实只是出于好心。也许元素使们总是那样傻里傻气的。”

    嘉蒂雅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警、警官叔叔！真、真的是这样吗？格里斯叔叔真的不是…不是因为嫌我笨、不喜欢我才不跟我说的吗？”

    “当然不是！…”我应声道，“他很爱你。你什么也没做错……”是啊，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要怎样才能赢过一个将军派来的副官呢？

    嘉蒂雅终于大哭起来。这是一个孩子在面对远远超过她的残酷生活时最本能的反应。在市政大厅隆礼台下那种血色的恐怖慑住了她，而现在，这种恐怖终于不存在了。

    “我保证一切都会好的。”我再一次说道，轻抚着嘉蒂雅的发顶，她的泪水流到发丝里，和汗液弄得头发又湿又热。

    我的底气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充足。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我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意愿；但天杀的，我到底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