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想像中的甜 (第2/2页)

的猪排饭；太过客气的行为还被老板奚落了一番。

    至於今晚的主角冯大哥，彷佛是嫌自己挑选举办欢送会的餐馆不够出乎人意料似的，居然只点了一碗最便宜、用料最为朴实无华的清汤乌龙面。

    难道是连多尝一片叉烧都过於奢侈吗？不只是老板，所有员工都面露不可思议，瞪大了双眼盯着冯大哥瞧「怎麽啦？老人家吃不了太重口的东西嘛。」被他以这种胡乱的理由塘塞过去後，众人也找不出理由说服冯大哥去享受奢侈的一夜了，在一阵面面相觑後，我默默地将菜单交回厨房，拜托师傅们出餐。

    由於每个人都被冯大哥诡异的行为弄得战战竞竞，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不安，因此在所有餐点上齐前完全没有人敢动筷享用。并列的餐桌充满着紧张的气氛，唯有身为罪魁祸首的冯大哥仍轻轻哼着小调，惬意的在座位上四处张望。

    很快的，冯大哥的乌龙面飘着袅袅雾气被端上了桌，他满是皱纹的双手笨拙的剥开筷子的纸套，啜了一小口面後微微扬起了眉毛，盯着清澈的汤头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啊，这味道一直b想像中的甜呀！」冯大哥雀跃的表情让原本有些悬疑的气氛顿时消散，瞧大家各个松了一口气後，众人随即大笑了起来，笑骂冯大哥害得员工们如此紧张。老板也乘上了这份愉悦的氛围，主动和各员工聊起冯大哥年轻时在店里发生的趣事，正式掀开了欢送会的布帘。

    结束了冯大哥的送别会後，除了冯大哥之外，其他员工自然还得留下来善後。但是相b於一般的收店工作已经轻松了许多。等到一切都收拾完毕，我便向老板谢过今日的餐点，缓缓地离开了餐馆。

    走着走着，我回想起冯大哥在欢送会上充满幸福的笑容，那是我未曾在工作时见过的表情，想必他将会过上一段无b清闲的退休生活吧。我默默的仰望弦月，独自替冯大哥祝贺。

    这时，後方沉重的脚步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回头一看竟然是冯大哥，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不禁让我产生了些罪恶感，赶紧回过头去搀扶这可怜的老人家。

    「冯大哥你怎麽还没回家？难道你一直在等我？」

    「你走的可真快啊…能不能再陪我cH0U一根？」按着膝盖休息的冯大哥在嘴边b着叼菸的手势气喘吁吁地问道，我怎会拒绝他最後的邀约呢？我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了。约莫是心有灵犀吧，冯大哥也没有见着我的回应，等呼x1稍微平复後就迳自往附近公园的方向走去了。

    我们都知道这大概是最後一次见到彼此了。我明明坚持要请他一根菸，却反过来被他塞了一根做为饯别礼；於是笨拙的我们交换了对方口袋里那包一模一样的菸盒，轻靠在石柱上cH0U了起来。

    「你想知道我为什麽点乌龙面吗？」冯大哥吹散沉默的烟雾，仰望着被乌云吞没的残月向我问道，可我偏偏脑袋不灵光，随便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冯大哥轻笑了几声，双眼望向了b夜空更遥远的地方。有那麽一瞬间，我从这位老者的身上瞧见了曾属於他的青春年华；然而，那样的幻象很快的又随着他口中吐出的阵阵白烟消散於空气中。「我在你身上瞧见了年轻的自己，x怀大志却不知该去何处伸展手脚。总想着下个月就马上离开这里去追寻梦想，却在立下的时限来临之际踌躇老半天。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在店里庸庸碌碌了大半辈子。现在别说是手脚，连眼睛都快看不清罗。」

    冯大哥有些太抬举我了，我未曾抱有什麽理想，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漂泊到何处。正当我想开口时，冯大哥眼神闪过一丝惆怅，让我不得不把快要吐出的心声咽回喉咙。

    「得过且过的日子久了，对生活也不再挑剔。你或许很难想像，刚刚是我头一次坐在那个位子上吃饭。对我这种层级的家伙来说，那种难得可贵的待遇已经成为了无可想像的幸福。年轻时常做的白日梦是什麽内容，现在的我再也想不起来了。」他痴痴地望着不见星斗的夜空，似乎从被隐没的月亮中找到了什麽。

    「我老了，虽然忘了曾经的梦想，但也不再需要把遗憾放在心上。」他吐出了好大一口菸，温柔的拍了拍我的肩「可是啊，你还年轻，还有本钱cH0U。」说完後呵呵笑了几声，把口袋里的那盒菸塞进我手中，潇洒的转身向我挥挥手告别，连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幕的垄罩下。

    几天後，报纸上某个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小角落，报导了一名独居老人自缢的消息。而这天，也是我的最後一个上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