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杀了同伴之人 (第1/1页)

    同一时间，兔子也停下脚步。

    大的剪影拉着小的手，不是那种温馨的大人带小孩，而给人一种强拉的感觉。

    小的剪影垂着头，没有抵抗，或是说抵抗不了而放弃了。

    两个剪影走着走着，接着对面出现一个大的剪影。

    古怪的是那个剪影的头部不是人形，而是兔子，像带着一个兔子布偶装的头套。

    不过这些暂且都是其次。小孩剪影被用力一推推向兔子人，瘦弱的身T失去重心跌下去；兔子人毫不怜惜的一把抓住那好像一用力就会碎掉的胳膊用力一扯，把小剪影拉起来。

    涅茵忽然打了冷颤。

    他知道那剪影是谁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明明在滂沱大雨中却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一下一下重击Ai利丝的心尖。

    不要！Ai利丝收回看向幼兔的目光转至门口，整个人抖成筛子。

    他努力想要摆脱这份成为梦魇的声音，却皆是徒劳。

    脚步声依旧固执的响起。

    恐惧不停放大，像是黑洞一样吞没Ai利丝。

    不要！不要白兔！

    他好像已经看到那穿着西装革履的人走进来，只要这个时候他就会被抓去换血灌药，或是杀人。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位「白兔」，领路人「白兔」。

    为什麽会回到这里？为什麽会这样？他为什麽是一个人？涅茵呢？不是说好要保护他的吗？他现在还好吗？

    Ai利丝的头发出巨痛，他以为已经摆脱的噩梦正不停的侵蚀他。

    他从来没有摆脱过，不管他怎麽欺骗自己。

    为什麽到现在都忘不了！

    Ai利丝崩溃的揪紧围巾，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样。

    为什麽小兔子也在这里！

    【没有名字的Ai丽丝杀了白兔。】

    不对！

    Ai利丝猛的摇晃脑袋，他想把声音甩出去。

    我有名字的，我有名字的！

    【Jack？】

    不要叫我！那不是我的名字！

    【渴望名字的Ai丽丝。】

    声音像在讥笑他一样，古怪而挥之不去。

    【可怜的Ai丽丝，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名字後陷入了疯狂。】

    我才没疯！

    【失去名字的Ai丽丝没有意义，什麽都不是。】

    【没有人需要会思考的Ai丽丝。】

    胡说！涅茵需要我！

    【不，你怎麽会这麽认为？】

    声音惊讶的问，为Ai利丝的天真感到吃惊。

    【涅茵又怎麽会需要你，要是他知道Si在你手上的生命有多少，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他怎麽会不要我？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

    他会来找我的！Ai利丝揪紧了围巾。他会带我离开这里……！

    【没有名字的Ai丽丝穿得光鲜亮丽，但本质可是如此不堪。】

    【杀了同伴之人，还渴望被谁信赖？】

    ……！

    一阵凉意窜上背脊，Ai利丝猛的低头。

    原本的衣着消失了，变成他光看就感到恐惧的破烂白衣；白衣脏兮兮的，破损不堪。

    不对……！不要……！

    ch11u0的双足沾满血迹，不知道是杀人时留下的，还是自己磨破皮的。

    刺痛的感觉麻麻的，连带着一切的感觉都被放大。雨声、脚步声，还有什麽在掉落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叫Ai利丝脑袋发疼。

    可是他已经无力去管了，他艰难的伸出一只手，只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什麽想法都变得模糊。他只想用最後的力气，再一次，再一次抱住那小小的躯T。

    「小兔子……！」

    兔子耸动小小的鼻子，一双褐sE的眼睛闪闪发亮，Ai利丝无力的g起一抹笑，正是这种相依的感觉让他以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撑过这段该Si的时间。

    小兔子高高兴兴的往前一蹦，想接受主人的温柔触m0。

    指尖碰上了柔软的皮毛，小兔子歪着脑袋拱着身T，巴不得将自己塞到Ai利丝的掌心去得到更多的温柔和Ai抚，样子可Ai的叫人心都融化了。

    Ai利丝半阖着眼，另一手没有松开围巾。

    小兔子颈间ShSh的，温温的、热热的，把毛发黏的一搓一搓，Ai利丝用手指反覆拨弄，想将那些纠结在一起的毛发梳开。

    真是的，小孩就是小孩，到Si都不晓得照顾自己……

    ……

    啊……！喉间不由自主的吐出一个颤抖的音节，Ai利丝睁开眼睛。

    哪里有撒娇到忘我的幼兔呢？

    小小的躯T横躺在地上，四肢不自然的僵直，褐sE的眼睛哪有半丝光彩，无神的瞪视着永不见天日的天花板，小小的脑袋向後仰成奇怪的角度，露出喉间血r0U模糊的一片。

    Ai利丝愣愣地低头，手上黏黏的，温热的感觉挥之不去。

    红sE的。

    尖尖的指甲在白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把红sE衬的格外刺眼。

    指甲好似弯钩，只要轻轻一划，便能将柔软的皮毛悉数扯破撕碎。

    手中一空，像是要夺走一切似的，围巾也消失不见了。

    Ai利丝惨叫一声，蜷起身T，然後忍不住一声声悲痛却疯狂的大笑。

    好笑吗？不。但是不这麽做，又能怎麽样呢？

    如果想要保持清醒，那就必须笑下去才行。

    眼泪是软弱的表现，既然不能哭，那，痛到极点的时候，大笑就好了吧？

    大笑就好了吧？

    雨还在下，淅沥淅沥没完没了的重击着耳膜。脚步声很近，彷佛下一秒就会推开门，又好像很远很远，远到永远也到达不了自己这里一样。

    哗啦啦的，Ai利丝这才发现是书本掉落的声音，书皮下的页面一页一页迅速的翻着，搅的空气中不得安宁。

    不要，不要再来了！

    【没有名字的Ai丽丝杀了白兔、杀了黑兔，杀了年老的兔子、杀了年轻的兔子。】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本蓝sE书皮的日记本从眼前掉落，然後在碰到地板前消失不见。

    【没有名字的Ai丽丝迷失在梦境中。】

    【没有名字的Ai丽丝被困在了梦境中。】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间空无一人满是灰尘和日记本的房间，一本一本的翻着、找寻着。

    但不管怎麽努力，多麽声嘶力竭的嘶喊着、甚至是恳求着，他都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没有名字的Ai丽丝。】

    【没有名字的Ai丽丝以为自己的名字叫Jack，为了这麽一个名字没有名字的Ai丽丝努力的完成白兔交付的每一项任务，不管是杀人，还是掠夺。】

    【但在最後没有名字的Ai丽丝失去了资格，他失去了意义。】

    【直到这时候没有名字的Ai丽丝才发现，自己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名字的。】

    写满黑sE墨水的日记簿上只有Jack。

    【没有名字的Ai丽丝翻找着，却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到头来，Jack从来不是没有名字的Ai丽丝的名字。

    没有名字的Ai丽丝。

    【只是无名氏而已，没有意义的无名氏。】

    【只是「那个人」。】

    【没有意义的「那个人」。】

    缥缈的声音像是唱歌一样絮絮着，Ai利丝却失去了一句一句反驳的力量，他摀着耳朵，只能徒劳无功的听着声音不停地唱，不停地唱。

    Ai利丝无力地啜泣着，任凭各种声音折磨自己。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谁能来救救他？谁能来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