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原来我竟是抖M (第2/2页)


    在韩楷洗漱的间隙，我坐在客厅疯狂抱头摇头，面目狰狞扭曲。

    吃饭间，韩楷胃口小，只吃了一笼六个的蒸饺就饱了，吃完后一边喝豆浆一边安静地注视我。

    那视线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却全然给我一种，我被关在一间黑暗的小屋子里，灯光照在我的身上，一群人围绕着站在我身边冷漠地审视我的错觉。

    他们每个人都在说：“你为什么骗人！你有病为什么还要耽误其他人！”

    “人渣！败类！”

    “死不足惜！”

    “你这种人活该一辈子不幸福！”......

    我看着面前的生煎顿时像是被火烤似的煎熬，吃得浑身有蚂蚁在爬，浑身不得劲。只能把头低下去，低下去，越来越低。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韩楷忽然开口说。

    手里的生煎包差点挤我一身汤汁，还好躲得及时，汤汁最后只喷到了桌面上。

    我装作很惊讶的模样擦桌子，“怎么会？”

    “哦。”韩楷点了点头，继续喝味道极淡的甜豆浆。

    然后仍然那样看着我。

    这种感觉就像是无意间掉进了黑洞，你能清晰地听见有蛇在吐蛇信子，但是你什么也看不见，根本不知道蛇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忽然出其不意地进攻一样煎熬。

    我终于认输，求饶似的双手合十前后摇晃，“大哥你能不能别看我了，饶了小的吧，让我好好吃顿饭吧！”

    韩楷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叶蛋剥了起来，悠悠地说：“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关心你，喜欢你，所以想多看看你，你怕什么。”

    韩楷把剥好壳的茶叶放在我面前的小碟子里，抽出湿巾细致地擦拭手指。

    我在心底叹气，癌症等于手榴弹，谁乐意接这么个烫手山芋？

    偏偏韩楷这人太聪明，又他妈执着得要死，一个问题弄不明白死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根本什么都瞒不过他。

    “反正我不想去医院，我身体我清楚，真没什么事，再说吧，行吗？”

    韩楷脸上的笑意淡去，语气很轻很淡深深凝视着我，我不敢回视。

    他叹气道：“你为什么总想瞒着我呢？是我哪里做的让你有误解，所以总不肯和我说？”

    韩楷没有想和我吵架的意思，但这样更让我害怕，像是对我失望了似的。

    我只能应答：“我是有事，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总之不应该是现在。”

    我吃完最后一只生煎，低头沉默地拿起另一杯甜豆浆吸。医院那边一直在催促我早下决定，肺癌这事越拖越不好办。可就是不应该是现在，不应该是昨天两个人刚确定关系，今天就告诉他你男人得癌了。

    这甜豆浆味道太淡，我不喜欢，但此刻除了喝豆浆我找不出别的事情可以做。

    “要不，你就当昨晚我没说过？哎呦，我们可能还是不太适合吧，虽然我确实现在对你挺喜欢的，但是可能”

    我试探性地抬头看向韩楷，只可惜这话我还没说完，韩楷面不改色地就拿起旁边的玻璃杯，猛地砸向我旁边的墙壁上。

    玻璃声碎的清脆，震得我心头一紧，见玻璃碴子碎了一地，差点缴械投降跪在地上什么都说出去。然后哭喊都是我的错，求你饶了我吧。

    “你又在说什么疯话？”韩楷脸上阴沉得要命，我刚才的话大概真的惹恼他了。

    却也可以看出，韩楷他至少真的是想这辈子就这么跟我过下去的。

    我的心情渐渐冷静了下来，有些食不知味，又有些不明显的放松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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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疯，很清醒。”我说。

    就是你扔玻璃那下把我给唬了一大跳，本来脑子就不灵光，现在更乱了，恐怕说不出你想听的、什么逻辑清晰的话。

    韩楷后背松散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餐桌上，眼神冷冷地看着我。

    我尝试解释说：“你先别生气，这事本身也不是什么，额，这事是有点不好说。其实我原本吧，也打算回去了，民宿本来也就只定了三个晚上，我没打算在余杭待多久......不，我也不是想说这意思。嗯......”

    这特么说的什么玩意，根本解释不清了。

    越说越黑。越解释越像人渣说辞，好像我来余杭就是为了奔现打个炮，然后脱裤子翻脸不认人似的。

    我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继续尝试解释这件事：“行吧，这事我做的确实挺不道德的。要不这样，我身上现在还有两百万左右，左右我留着也没什么用，钱这东西活着有用死了我也带不走，你就当是这几天我的赔罪？因为接下来吧，我可能会”

    我话还没说完，韩楷抄起旁边没拆封的一次性木筷又是往我这边一甩，只不过这次没偏没倚，直接稳稳当当地甩我脸上了。

    这扔的动作着实随意，却一气呵成，非常果断漂亮。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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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倍觉诡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这一下子，好像这木筷甩的不是我的脸，而是我的脑子。

    给我整愣了。

    不是，韩楷现在脾气这么暴躁了？？不可思议的语气

    更cao蛋的是，我居然觉得挺爽？！我还挺高兴的，嘴角老是想扬上去。

    cao了，我别是个死M，这么贱呢。

    这一巴掌抽的我大脑一片空白，又好像把我的语言系统给抽通畅了。

    “肺癌，我确诊肺癌了，但我不想蹚浑水还拽着你下来跟我一块。虽然私心来说我很想让你陪我，因为我一个人不敢治疗，我怕我一个人忽然就死在医院里了。”我态度诚恳、老实、简明扼要地说。

    韩楷的身体下意识停滞了一瞬，表情变得有些僵硬，语气是自己都瞧不出来的变调。

    “晚期？”

    我看了一眼他扶在桌子边角用力到发白的指节，乖乖地回答：“没有，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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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韩楷松了一口气坐了回去，几次往口袋里想要掏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想掏烟，反正最后什么也没拿出来。

    “中期......还好。中期能治，这事能治。”

    韩楷看向桌面走神了一会，恍然又拿起一旁的手机，“申城那边的医院治疗癌症的效果好，我那有几个朋友，我看看能不能找人疏通疏通尽快排上号预约好时间，中期不能拖，要尽快。”

    我没说话，没敢打扰韩楷的思绪，只闷头往嘴里塞茶叶蛋，结果噎得半死，喝了一大杯豆浆才咽下去。

    食道通了，我摸了摸脸上还有些疼的地方，“你不生气？我这先表白再告诉你我得癌症这事多不道德啊，多像骗婚呀，你不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生气？”韩楷冷笑了两声，“的确是要生气，但你未免把自己原本的形象想的也太好了些，你做出这些事会很奇怪吗？”

    ......这话说得我无地自容。

    “还想分手？”韩楷问。

    我摇了摇头，“不想了。”

    韩楷心情不错地点点头，“嗯，以后少说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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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理解你在担心什么，贫贱夫妻百事哀，很多人为了钱弄得场面很难看。我一直都知道这事。”韩楷看向我，“我也不想让你被钱困扰。我赚钱，本身也不只是为了我自己。现在不就用上了？”

    “放心，你男朋友现在有的是钱。你要是觉得亏欠我，以后对我好点就是了。”

    我抬头看向他，却见韩楷乌黑深邃的眼睛里仿佛藏了一汪池水，微风轻抚湖面，湖面倒映树影斑驳。

    “我有耐心等你慢慢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