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日 (第1/3页)

    古时，有群商人，生活在在地图上的西北边。

    那里是繁华的尽头，即将进入大漠的入口。

    他们牵着驼兽，带着牲畜与货物，徒步越过山林和草原，走出穿越大陆的路。

    这条古道，在芒山出口处两百里後分歧，通往西域与北域。

    横向有支山，山间有谷，脉间有崖，层层相叠，云入绵延。

    因地处枢纽，商队往来频繁，引来人群，逐渐形rEn群一处。

    此处有一山城，莳城。莳城内一处宅邸，莳院。

    此院四季花木，傍绿潭，後倚山。

    春来桃开，夏流水，秋至叶落，冬吹雪。

    宅院的主人是莳家家主，莳名。

    莳家世代经商，路经此地，见山水秀丽，便在此定居。

    此院并非新建，而是一处老宅改造。

    自邻近边坡下望，此宅四方，坐北朝南。

    中庭有井，方圆规矩，周边有墙。

    莳名带着家人，步行至门前，推开大门，户枢微蠹，摇摇晃晃。

    一行人沿墙漫步，目光所及，木造石砌，除了悉数尘埃，倒也清净。

    北厢是正厅，四面皆窗，梁柱挺拔，环廊镶边。

    庭前有老树，苍翠挺拔。和风徐徐，叶影摇晃。

    莳名打开门，踏进北院厢房内，举目所见，一片空荡，无桌无椅。

    他又走到通往东厢的长廊，两侧花木，其中的芍药，开得奔放。

    西厢倒是一片狼藉，似乎发生过打斗或者抢夺，不忍卒睹。

    打量後，他转身对随人说：「维持原貌，洒扫、修缮，置些所需器具。」

    几个月後，莳名的妻子，在秋末带来了长子莳日。

    後来的一个初夏，次子莳今也来报到。

    同一年，莳名的妻子又带回养nV穆澄，一家人定居於此。

    几年後的某日，天sE未亮。

    莳日在廊上，双手背负在後，站得挺直。

    他瞳sE极淡，似褐若灰，周身散发着柔和，一身白衣，一头不属於少年的白发。

    身为莳家长子，父亲长年在外，母亲又过世了，掌家的责任就落在他身上。

    他边思索院内调度，边看着meimei莳未在院前练剑。

    这年冬天特别冷，他内心盘算：「南院出入，门前易卷雪雨，可能要多配点炭火，或将南院的人员搬迁。」

    他又思索：「南院是家卫，莳未现下练剑得早，陪练生从南院过来。万一气候不佳，这条路线最不折腾，也罢，就多配点。」

    最近，莳未练剑是越练越勤。

    紫黑sE的天，卯时才至，庭前已剑声霍霍。

    只见北院前庭，一名劲装的nV子。

    红绳系高了黑发，一身黑长衫，窄肩细腰，四肢纤长。

    不同於哥哥的灰瞳，莳未一双绿瞳，在渐转湛蓝的天sE下，清澈若碧潭。

    顶着渐微的月光，唇红面白，清丽脱俗。

    她身手矫捷，毫不迟疑，似将整本剑谱背得滚瓜烂熟。

    几套剑法下来，正练反练，一套接着一套，直到天边翻白，莳未脱下黑sE外衣，露出暗红sE的中衣。

    她轻轻说道：「再来，接着练。」

    一院的陪练生已经换过几轮，却未见莳未有半分疲态。

    她的大哥莳日，因年幼时，身T孱弱，练剑得晚，不是块料，但莳未五岁就开始。

    天赋异禀，T力惊人，悟X又高。

    一次她在父亲面前，拿着树枝做剑，模仿莳日，任意挥舞，父亲觉得孩子可造，便让莳日的剑师也教导莳未。

    莳未越练越好，少年莳日渐渐地也打不过meimei。彼时，莳未才十三岁。

    另一头，一名棕sE短发，眉清目秀的h衣nV子，在山径中，轻松地快步挪移。

    她看见一块躺在径道边的长木，便停了下来，自顾自拍了拍木头说道：「这不错。」

    抄起随身携带的斧头，三两下将砍成数段，解下麻绳，捆木上架。

    一甩就将竹架上身，架上塞满了木材。

    看她T格纤细，却力大无穷。

    就着即将被天边释放的晨光，在熟悉的径道上奔走，脚程飞快。

    她边走边哼歌，清晨的薄雾中，余音绕山，清脆无b。

    这时，她忽然想起什麽，停下来，抬起头。

    伸出手指数了数，似乎不信，再数数，嘴里喃喃道：「还真的晚了。」

    然後，反手从背上的背架上cH0U出最上面的树枝，闭上眼睛，将树枝往上抛，那根树枝绕了两圈，又忽然张开眼睛，紧紧盯着，树枝奇异的在半空中停住。

    她深深的x1了一口气，对着那根树枝，吹气。

    树枝飞向邻近的树头，对着树头，轻点了一下，只见那树头摇了一下，开出白sE的花，那树枝继续轻巧的飞着，一棵一点，被点过的树，似被唤醒。

    沿着山径双侧，霎时满山的花盛开，落英缤纷，似霜若雪。

    站在那路上，nV子也开心了。

    她对那群树训道：「该开时就得开，你们要是偷懒不开花，来年就苦了那些蜂了。」

    语毕，她心满意足的下山。

    当她回到莳院，莳未也刚停下来喝水。

    「我回来了！」nV子朝着莳未大喊。

    莳未没回答，只是抬抬下巴，扬一扬右眉，重新拿起手上的剑。

    nV子背着竹架，显然是故意接近她，还丢了一根小木棍过去。

    「穆澄，别闹！」莳未一手接住。

    被叫穆澄的nV子笑嘻嘻的说：「没闹，看你一早就这麽来劲。」

    「喝水。」莳未给穆澄递了水。

    「谢啦！」穆澄接下，笑嘻嘻的喝了一口，然後背柴一路奔向南院。

    莳未的脸上，有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再来！」她对着那群家护说道：「继续！」

    擦掉额头上的汗，莳未站起来，又换了个陪练。

    莳未的T力之好，全拜穆澄所赐。

    穆澄年长些，两姊妹从小早起，莳未尚未习武时，穆澄在天未亮就得上山，莳未浅眠，察觉穆澄醒来，总吵着跟。

    穆澄去提水，小莳未力量不够，穆澄便帮她钉一个小水桶；去捡柴，穆澄也帮小莳未做了一个背架。

    渐渐长大，莳未的水桶和背架也跟着长大，直到可以练剑的年纪。

    父亲让莳未练剑，不允许她再跟着穆澄做苦活。

    为此，莳未哭过几回。

    一日，穆澄不给跟，莳未悻悻然在屋外等着穆澄回来。

    她坐在门前的小阶梯上，几个邻人的孩子见莳未落单，起了捉弄之念。

    他们团团围住莳未，嘲笑她的绿瞳，几句嘲弄後，又讪笑起她哥哥莳日的白发。

    「她哥哥也是怪胎。」那些孩子笑闹。

    虽只是些孩子们的童言，但能说出这麽刻薄之词，可想平日那些邻人怎麽看待这家人。

    忽然，一个孩子止住笑，道：「不，不只，他们家还没爹娘，一家孤儿。」

    那些孩子又群起哄然，笑不可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