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蜡梅 (第1/3页)

    绵延几日天雨，风向转变，冬日至。

    两家虽暂时无来往，信鸽倒无停飞。

    清晨，莳今就在南门前点名喂鸽。

    莳家的信鸽在南北栈道上，是有名的准时。

    这些需要长时间训练培养的信鸽，被依序安排於栈道上停靠，各驿站的信件与物流调配，都是莳今擅长之事。

    北院，莳未练剑。

    这一年来，剑术大幅长进。

    也许是因为有了苏擎这个高级陪练员在过招，不进步都难。

    书房里，绣台前的莳日，不慌不忙，一针一线。

    随着冬日来临，工事陆续完成，莳院恢复往日的宁静。

    此刻，莳名站在高处，四下宁静。

    然而太静，他依稀又听见，大漠风吹筝声起。

    见三兄妹各司其职，莳名在倍觉欣慰中，又想起了妻子吴筝。

    感觉到她，好像也与自己并肩看着这些。

    商道上，太多的身不由己，漂流的时间多，停下的时间少。

    一转眼，妻子走了，孩子大了，自己不知不觉也双鬓斑白，这时才觉得，过往人生中，最珍贵的，还是在这里。

    苏府。

    一早也是热闹。

    只见苏原在树上正对着苏擎扔石头。

    苏原戏谑地对苏擎说：「连我都打不过，想赢过莳未，作梦吧你。」

    苏擎举着剑挡，无奈苏原那碎石，颗颗快、狠、准。

    刚回到苏府时，苏原知道苏擎很不喜欢自己，他也无所谓，世间情感就是如此，穆然曾经那麽喜欢自己，最後呢。

    只是那日，见苏擎对莳未这麽哭哭啼啼的，苏原叹道：「没出息。」

    像是早知道苏擎会早上练剑，苏原也刻意的早起，正如此刻。

    他像一只倒挂着的蝙蝠，就这麽挂在树上，一手将花生米送进嘴里嚼着，另一手则抓着地上的碎石，丢向苏擎。

    最初苏擎还客气的不太敢回手，几日之後，苏擎也火了，为何就是故意要来招惹我。

    不过当苏擎开始反击，苏原这扔过来的碎石就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苏擎渐渐的挡不住。

    苏擎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伯父，不得不说，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若能跟着他一练，说不定下次就能让莳未刮目相看。

    这日苏原与苏擎练完，两人坐在庭前的凉亭。

    苏原见苏擎心情仍然低落，刻意说道：「你爹没写信来，不是不要紧你，是知道我在。」

    苏擎看看苏原，不回答。

    这些日子的相处，苏擎也发现，苏原不是那种严肃的长辈。

    不回答或者不睬他，他也无所谓，有时甚至还会故意逗弄自己。

    虽然和父亲的开朗相差甚远，但他那种对世事似乎不是很在乎，又时不时的捉弄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难相处。

    「不答话？」苏原见苏擎不回答，捡起碎石又扔了过去。

    苏擎脾气一来，也扔回去。

    苏原一闪，那石头扔了个空。

    苏原又道：「来追我。」

    苏擎没多想，起身去追。

    苏原回头说道：「臭小子，仔细看，我的轻功与你，有何不同。」

    苏擎的轻功，以足蹬地，脚步轻盈，他追在苏原身後。

    他见苏原起跑点，虽然也是以足为中心，踏点而上，但跳跃间，手臂与腰腹共用，支点随处转移，力臂随支点时长时短，点点皆是力，碎力连成群，又打散。

    苏原不只在树间跳跃，当中还参杂落地翻滚与借物施力，如那猿猴，摆荡林间

    借高处落下之力，落地转为前冲，见前方有障碍，延翻越伸，顺风流淌。

    忽高忽低，全凭眼前路线，前掌着目标，双手减压，声音极静。

    这苏府，苏原熟门熟路，闭眼都能快速前进。

    苏擎的轻功只攻足部，见苏原这一套，陆空并进，煞是震撼。

    「难怪我追不上。」苏擎忖道。

    追到那苏府墙边，只见苏原侧手抓墙，双手引T向上，蹬墙翻身，一个後空翻，上了高墙。

    他蹲在高墙上，看着底下追逐而来的苏擎，笑问：「服不服？」

    苏擎不答，自然是服。

    「想不想学？」

    苏擎还不是答，心想，当然想。

    苏原说道：「这招，你爹不会。」

    苏擎依旧不回答。

    苏原拍了他一下：「做个拱桥来看。」

    苏擎乖乖的朝後倒，拱起腰，苏原低头看他那腰身，仔细观察那肌理，良久，苏擎有点撑不住，微微发抖。

    「好，起来，劈腿。」苏原说道。

    苏擎依言，又乖乖的站起，扭转几下手脚之後，劈腿直下。

    苏原又说：「柔软度没有问题，把我扛起来。」

    苏擎看苏原，无言。

    「怀疑啊。」苏原说：「把我打横，扛起来，上肩。」

    苏擎只好扛起苏原。

    只见苏原虽被苏擎举在肩上，身T被打横，犹如空中横立，平挺如竿。

    苏原使力滚落，说道：「见得你平时锻链用心，柔软度跟肌耐力都没太大的问题，你需要再加强的是，如何协调并用。」

    苏擎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这伯父，真有两下子。」

    他专注的听取苏原建议，就着庭院内那些造山大石，学着跳跃翻转。

    见苏擎可造，苏原也不藏私，专注指示。

    两人这一教一练，直到初雪落下。

    天降初雪，冬日的花园一片宁静。

    随那时间，穆澄的发根处长出新发，依旧是浅浅的棕sE。

    那日满怀离愁的离开莳院，回来之後也没闲着，镇日端坐桌前，读书练字。

    见她总埋首书堆，往时那俏皮的身影不复见，苏擎也不太敢打扰她用功。

    她偶尔会走到花园，或者绕到那岩场附近，也从林场的入口看进那丛林，却始终没有勇气再踏进去。

    旧日如浮光掠影。

    叔叔婶婶、莳家的家人、那些欢声笑语。

    穆澄望着那落下的雪，盖住那些往事，过往的一切，都被雪藏。

    她每日盼望的，还是信鸽送来莳日那些只字片语的书信。

    两人都知道那古书重要，穆澄没有将下部带来出，只让莳日每天誊些给她，她再将读完的部分烧毁。

    芒山上之生物皆慢慢地睡去，有GU力量，正在蠢蠢yu动。

    又过了几日，初雪稍停，莳未来到苏府上头，她带了些穆澄喜欢的零食，苏擎也依约上瓦。

    两人在屋顶上交换两家近况，莳未多听少言，苏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个不停，恍惚间，莳未觉得又回到往日那北院树上，无忧虑的夏日时光。

    只是身边聒噪之人，换成了苏擎，刺眼的日光，则是换成了这悠悠的冷月。

    冬夜寒冷，苏擎多带了一件披肩：「你深夜过来，披着。」

    担心莳未身T冷掉，回程冷，他又暖了一壶酒。

    两人对月小酌。

    「叫上穆澄吗？」苏擎问。

    「不了，她怕冷，别喊她。」莳未问：「她好吗？」

    苏擎回：「说不上好不好，不像往日那麽Ai闹，成天读书，叹气、叹气，读书。」

    苏擎听出莳未语气间的想念，虽然知道她的心事，但也无法戳破，十足闷。

    莳未在莳院见莳日每日放出信鸽，想必两人除了频繁交流那些古书之事，也日日问候着，她觉得自己与往日的穆澄，渐行渐远，不自觉的，将面前斟的那杯，一饮而尽。

    苏擎知道莳未的酒品，让她少喝。

    莳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