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墨凰 (第1/4页)

    断水镇外这个客栈，之所以来客络绎，正因傍山面水，地点极佳。

    这三楼窗户一开，近处林木，荫荫郁郁。

    可是映入苏原眼帘，就不是那麽怡情。

    他站在那窗台，念道：「昔有树人，多情寡觉。」

    莳日站在门外，听到这两句，沉思了一下，还是举起手，轻轻敲了门。

    苏前辈：「晚辈莳日。」

    苏原问：「何事？」

    莳日回道：「请前辈移驾至楼下用餐。」

    「苏护，很喜欢这个小子啊。」苏原想：「但要过我这关，可没那麽容易。」

    他开门，见莳日低着头，也不做表示。

    莳日的视线，恰恰落在苏原脚上那双鞋，他紧盯着那鞋面上的绣线和鞋样，头仍是没抬，低声的继续将苏原方才念的那段，继续念下去：「後有旦人，多觉寡情，树旦相依，焉知祸福。」

    两人此番对话，皆出自於古书之片段。

    苏原脸sE微微一变，又旋即恢复，心想，「这孩子，果然能读。」

    这才伸手去扶莳日，说道：「贤侄无须多礼，劳你来接应我们父nV，一同下楼便是。」

    莳日也想，穆澄的爹，定是抢书之人，他抬头，眼神与苏原相对。

    装束与气质皆不同，没有胡子，额上无抹额，脸庞虽清爽，眼神却幽暗。

    苏原眼里带笑，也在打量着莳日，不发一语。

    两人又对看了一下，穆澄与莳未正好走来，适时打断。

    穆澄冲着苏原一笑：「爹，一起用膳去！」

    莳未也走到莳日身边，对苏原又是一礼。

    有道是礼多人不怪，虽然兄妹俩都是冷脸一张，不过苏原心底，也对这nV孩儿

    好感略多，nV儿家就是b较有礼貌。

    四人相偕而下，苏擎已经在那里挪凳搬椅。

    苏原见苏擎忙和着，一把抓住他：「别忙了，凑合着坐。」

    他让苏擎与穆澄分落坐他的两侧，莳日与莳未坐一起。

    这三人这麽一处，谁见都是一家人，莳日与莳未互看一眼，了然於心。

    穆澄给苏原夹菜：「爹，吃。」

    此举让苏擎想起了最後一次围桌，当时双亲仍在，气氛热闹，又想起他与母亲斗嘴一事，低下头来，神sE黯然。

    这时，一双筷子夹着一块鱼，送到他的碗里。

    苏擎抬头一看，是苏原，笑着说：「吃吧。」

    这笑容，先不说此人诡异，那五官像极了父亲，顿时鼻头一酸，眼眶就红了。

    「欸，怎麽跟你爹一样？要哭了吗？」苏原戏谑说道：「别哭，想吃什麽，伯父给你夹。」

    「姊姊也给你夹。」穆澄也夹了一夹菜，放到他碗里。

    莳日与莳未不多说，一人一夹给苏擎。

    苏擎那一碗，忽然丰盛了起来，原本还噙着泪的苏擎，再也忍不住，那泪就这麽落进了饭。

    众人对视无言，默默吃起饭。

    稍後，苏擎慢慢咀嚼了几口，缓了缓情绪，开口问道：「伯父，我想问，您有见到我爹吗？

    苏原答道：「有，彼岸花道旁一见。」

    苏擎很惊讶，心想那处只有苏家自己人才知道。

    苏原接着说：「他说失去妻子很伤心，要去走走，把穆澄交给我。」

    说罢又夹了一块r0U，放进苏擎的碗里，继续说道：「把你，也托付给我。

    「当年穆澄的母亲过世时，我也很伤心，我能理解你父亲，你这麽大个人了，也试着理解他吧。」

    苏擎点点头，虽然父亲并未亲口与他说，但留给他的信，确实提道，需要出去独处走走，留在家哩，也是触景伤情。

    这苏原说的，还算合理，他并无起疑。

    莳日对苏擎说道：「既然你父亲想一个人去散散心，我们就先一同回去。

    莳日又转头对莳未说道：「爹说，该回去准备过冬了。」

    他接着看向穆澄。

    穆澄赶紧接着说：「对，回去，我们回去，爹，先跟我们回去。」

    苏原看向苏擎。

    苏擎想，家里爹娘都不在了，若要回去，伯父自然是带回自己家，但他就是觉得，这忽然冒出来的叔父，很奇怪呀，不过此盘不接，好像也不行，他已经答应莳日了，只好y着头皮说道：「伯父若不嫌弃，是否同回苏府？」

    穆澄也说：「爹，您先跟苏擎回去，我先回去同莳伯父一说，再回苏府跟您一起。」

    苏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那山神庙？」穆澄问：「爹，我们不先去给娘上香吗？」

    苏原回道：「不急，先去跟莳家道谢，谢谢他们照顾你多年。」

    一行人离开断水崖，回到各自的住所。苏原就跟着苏擎，先在苏府安顿下来。

    苏府这宅邸，他自然是熟门熟路，但他还是让苏擎带着，走至客房。

    经过那正房前廊，看了一眼，是苏护和冯娟之居处，总是夫妻一场，那苏护对冯娟是极度Ai护的，正如过往，他对穆然。

    不过穆然对他，还真的是自始至终都淡然处之，也是，他叹，树人寡觉。

    苏护与冯娟鹣鲽情深，苏原曾羡慕。

    他想过，若他没有得到那奇异之力，穆然也是一普通nV子，生於平凡人家，是否他们也能男耕nV织，度过余生？

    他自然也曾在内心b较过外放的冯娟与内敛的穆然。

    穆然清闲寡淡，无yu无求，冯娟则是蕙质兰心，井井有条。

    两人相较，冯娟更像一般寻常人家之妻子、母亲。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她们再好，都不能阻挡自己。

    苏擎将苏原带至客房，说道：「伯父，您先歇息，侄儿先去打点。」

    苏原挥挥手：「你忙去。」

    「等等，请人，给我纸笔。」苏原又说道。

    苏擎让人备好送去，又嘱咐了家人，交代了苏原身分，让人好生伺候，自己回到房间。

    几日未归，苏擎一进房，那熟悉的家的感觉袭来：「闷，太闷了。」

    他将母亲过往给他小床被盖在头上，一阵疲惫，他很快就睡去。

    朦胧间，见到苏护与冯娟来到他的床沿，轻拍着他，说道：「欸，狸猫。」

    苏擎盖着小床被，笑着喊：「娘、爹。」

    与此同时，苏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