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第2/2页)

 澜玥弓腰将禾音搂在怀里，就像尚玲珑曾经还年幼的时候，伤心哭泣时哄着她的那般模样，温柔地安慰她。

    因为被斩断了双翅，也伤及了肩胛骨和大臂，所以她的双手和臂膀总是无力的，尽管这五百年来花婆都会给她许多很名贵的丹药，确实也有一定的缓解，但终究还是不能根治这样的伤病。

    她的手没有力气，可是她还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禾音抱在怀里，抱着她的宝贝，她的全部，这样她觉得好安心，同时也好愧疚。

    她实在是太想她的nV儿了，这五百年来她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她，担心她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独自抱怨没有爹娘，会不会一个人躲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哭泣。

    “乖孩子，哭什么，母妃现在很好，一切都好着呢。”

    “小音听话，不哭，不哭。”

    两个站在一旁的婢nV看见此景也都止不住地轻声啜泣。

    凉也收回了停留在母nV二人身上的眼光，端起茶杯略显慌张地咽了一口，垂眸时掩住了发红的眼眶。

    “唉。”

    昏h的烛光照映着阿婆的G0u壑的脸颊显得她的脸更加沧桑。

    “母妃现在很好”这一句谎言掩盖了多少悲凉，除了澜玥自己，也就只有花婆和陪她的两个婢nV知道她的身子坏到什么地步了，要不是强撑着等尚玲珑这一世，为了见她一面，估计早就不在了。

    空旷的石室内只能听到nV孩儿伤心的cH0U泣声，沧桑nV人温柔的安抚声和其他人低低的叹息声。

    后来，禾音知道了澜玥在断翅之前好像就预料到自己的结果，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与胭脂混合为尚玲珑画了羽翼图案的花钿，因为澜玥施了咒，所以这副羽翼任何人都洗不净，只有拿澜玥的血Ye再次清洗才行。

    她终于明白额间那一副舒展开的羽翼的含义，那根本不是阿婆所说的上天给她的恩赐，是她挚Ai的亲人赠予她的恩赐。

    在澜玥来到花岛之前，花婆就是这花岛的大司长，后来尚元娶了澜玥，因为地位能力和相貌等等缘故，尚元的那些妃子总是暗中欺凌澜玥，很多时候都是花婆帮她解了围。因为怜悯与同情，花婆才会这般照顾澜玥，所以澜玥也很感激花婆。

    在此之后，澜玥便被断了翅，她奄奄一息只有Si路一条，也确实，那会儿所有人都以为她Si了，可谁也没想到花婆暗中将她救了下来，藏于她私人茶舍的密室里，私下里，花婆都会寻找最好的草药为她疗伤。

    那段日子里，花岛知情与不知情的人都对外宣称夫人是病薨了，不久之后，尚元以保佑花岛子民，祷告六界仙神为由亲手将自己的亲生nV儿推向祭祀台，用YyAn两火交替焚烧而Si，以显自己的诚意，同时也消除了一个祸患，一举两得。

    当她在花婆的密室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悲痛yu绝，泣不成声，b起自己被断翅烙刑，钉骨cH0U筋，她万万不能接受自己的nV儿受到这样的痛苦。

    无数个夜晚，她都坐在石桌旁哭泣，以至于后来g涸的瞳孔生不出一丝光芒。

    那会儿她恨，恨那座肮脏g0ng殿里的所有人，恨尚元狼心狗肺的畜牲行径，恨赫连湄和那些佞臣的肮脏手段，恨自己瞎了眼看错人，恨自己能力低下没能保护好珑儿……

    “我的珑儿Si了，我苟活还有什么意义？”

    这是她无数次自杀被花婆救下来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意义在于为你挚Ai的亲人复仇。”

    阿婆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握紧了她粗糙的双手，认真地说道。

    她看着阿婆，好似才悟了，是啊，她要为珑儿复仇啊，她若Si了，尚元与赫连湄那些畜牲就可以逍遥自在高枕无忧了，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做了恶事却得不到惩罚？凭什么珑儿要白白地Si去？

    从此，她再也没有了自杀的念头，她身上有伤就配合阿婆好好疗伤，她能力低下就不断地修炼法术，只为了强大自己能与尚元抗衡。

    当她知道她的珑儿再次轮回到花岛时，那会儿是她在这五百年来第一次露出笑容，开心地不知所措。她为她取了新名，她又开心，又怕，怕这样一个孤独的姑娘遭人欺负，就跪下求花婆请她宽待宽待小音。

    花岛所有人都认定她Si了，所以她不能出来，只能躲在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可是没关系，她的眼里从此又生出了一些光亮。

    禾音从小到大的衣裳大多都是阿婆给的，而这些衣裳都是澜玥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想她了，阿婆就用摄影珠将禾音的成长记录下来，她总是不厌其烦地看着摄影珠投影出来的画面里的小姑娘，小姑娘笑，她就跟着笑，小姑娘偷偷地哭，她的心就像被揪了一般疼。

    **

    凉也将禾音和澜玥夫人带到了啸凛g0ng，本来将母nV二人安放在风岚山庄更好，但是他近些天太忙，无法及时顾及到她二人，就将禾音澜玥安置在自己身旁，也方便些。

    他在这儿有一栋私人的居所，有一个很大很JiNg致的花园，采光X很好，隐蔽X更强，周边还被他设下了结界，其他人根本进不来。

    澜玥身子不好，白天在花园里晒太yAn很合适。这些天，禾音一直都是同澜玥在一张床上睡的，虽然凉也很嫉妒，很渴望，可他也只能默默羡慕。

    晚上，禾音就窝到了澜玥怀里，像个小孩子，听着澜玥给她讲上一世的故事，大大小小，点点滴滴。

    “阿娘。”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她，也是这一世第一次叫一个nV人阿娘。

    叫得这样甜，让澜玥一阵心酸。

    “唉，好孩子，阿娘在呢。”

    澜玥的下巴抵在禾音的头顶，粗糙的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就像曾经哄着尚玲珑睡觉那般。

    “阿娘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小音了，可以永远陪着小音吗？”

    禾音抬眼看着澜玥，眼里满是期待。

    她极少撒娇，极少对别人提过什么请求，可这次，她真的希望她的阿娘可以答应，她再也不想只身一人。

    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其乐融融的场面，别的孩子都有家人相伴，她又怎会不羡慕？又怎会不渴望？一切的漫不经心也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

    “好，阿娘会陪着小音的。”

    澜玥温柔地像是窗外洒进来的月光，r0u了r0u禾音的发丝，宠溺地吻了她的额头。

    “阿娘真好，小音好喜欢阿娘。”禾音开心地像个得了糖的孩子，不停地往澜玥怀里钻，又像只滚泥的小泥鳅。

    “睡吧小音，阿娘哄你。”

    “好，阿娘也睡。”

    澜玥为她仔细掖好了被子，为她唱起了她从前常唱的童谣，“小风车吹，海棠花睡，星星眨着眼睛在想谁……”

    屋子里有一块很大很大的落地琉璃窗，钩花薄纱遮住了外面的幽蓝星夜，月sE皎皎，万物静谧。

    禾音很快入眠了，在她怀里睡得很踏实，很安心。

    “唉。”

    澜玥轻叹了声，月sE映着她的侧脸，一点圆珠滚落。

    她没能给她最好的Ai，却让她遭受了最痛的苦，她要如何去弥补？她还能陪着小音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