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上） (第1/1页)

    透过车窗，凯萨琳仔细观察对街那栋红砖建筑，一楼是采光明亮的接待厅，二、三楼合并成挑高楼板的空间，四、五楼则是普通的出租公寓。黑sE横幅招牌钉在一楼的门楣上方，用白漆描绘出「舞蹈教室」的草写字样。其乾净、显目的模样，与她曾经待过的半废弃剧场有着剧烈差异。

    但，凯萨琳毫不怀疑眼前这座怡然伫立於翠贝卡区的房子，正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她知道「教室」後来转移阵地至热闹的商贸区，只是从来没有机会亲眼目睹。

    真不知道萨博夫人见到我的反应会是怎麽样？

    午休时间一到，人cHa0逐渐在街上涌现，同时往固定几个方向汇流。他们来自四周的商业大楼，正准备要去餐馆吃午餐，或是到附近的饭店小酌续谈生意。

    凯萨琳戴上黑框猫眼墨镜，接着用裹着细致白纱的手压下握把，推开车门，一双湖水蓝低跟鞋敲响散发热气的柏油路面。她听见杜奇欧打开另一侧车门，绕过车尾来到身边。杜奇欧的深sE西装在这群商务人士中并不突兀，但她还是在出门前重新为之挑选一条更为活泼的领带，好替换过於拘谨的全黑款式。

    「我们过去吧。」凯萨琳向身边的首席保镳说道。

    杜奇欧点头，自然让凯萨琳挽上手臂，他们瞬间融入街上人cHa0、穿越马路，留下恩佐在车内警戒周遭动静。

    接待厅内空无一人，大门却也没有锁上，扇形木质柜台摆在深灰sE的x1音地毯上，後方还有一列矮柜靠墙并列，洁白墙面挂有几张招生与表演的海报。这里没有多余的桌椅让人有机会停留。除却柜台区域的家具之外，与楼梯同侧靠近大门的墙边，还有一张造型典雅的原木高脚桌，上头摆着三只高度不同，瓶身却同样圆润的孔雀蓝陶瓷花器，唯独正中央的瓶器cHa满盛开的白玫瑰。

    凯萨琳站在洁白娇nEnG的玫瑰前方，打从心底认为接待厅完美呈现出萨博夫人的风格，乾净、简洁，一切都恰到好处。

    她回身看向自进门起，就守在出入口的杜奇欧，柔声说：「在这里等我？」

    「当然，夫人。」

    凯萨琳微笑，独自走上又高又窄的阶梯，两侧墙面漆有与她洋装相仿的天蓝sE油漆，扶手则是如同楼下那盆玫瑰的鲜白。地毯掩盖了凯萨琳上楼的声音，使她足以听见自己渐渐加速的心跳。

    在即将踏上二楼之际，突如其来的拍掌声让凯萨琳霎时顿住，这阵声响虽远却很明确，她推开楼梯尽头的白门，闪烁原木sE泽的长廊在眼前展开。此时，拍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零星且规律的顿足声。

    凯萨琳缓步向前，站到右手边的第一扇门前，从门上的透明窗格看见她预想中的画面。一间偌大空旷的练舞室，摆满三面落地镜，靠窗那侧则是拉上厚重的黑sE帘幕，日光仅能从高处的气窗洒落至室内。

    一名nV伶正在对着镜子练习，包裹在素黑合身K装内的萨博夫人在一旁看着。她仍然将蓬松秀发绑成低马尾，深sE发丝在光线下呈现红棕sE调，不需要转过身，凯萨琳也知道她现在必定是左手环在x下，右手手肘轻靠其上，同时用食指指尖点在唇边，一边盯着nV伶的步伐，一边敲出应有的节奏。

    凯萨琳深x1一口气，转开手中的h铜门把。

    「我们还不到休息时间，亲Ai的。」

    萨博夫人没有回头，仅向镜中多出的蓝sE身影瞄去一眼。反观正朝两侧延展双臂的nV伶，倒是看都没看来者，完全沉浸在JiNg心编排的舞码中。

    凯萨琳没有回话，也没有继续往前，她安静得用双手将小藤包拎在无袖澎裙洋装的前方。

    「你想学舞吗？」

    萨博夫人朗声抛出问句，语气藏有些许骄傲及…戏谑，唯有再单纯不过的nV孩会认为那是真心的问题。

    「不。」直到话说出口，凯萨琳才发现自己的声音b想像中轻了许多。

    「那我能帮你什麽呢？」

    倒映中的萨博夫人红唇一抿，耳垂上硕大的钻石耳环随着摆头闪烁光芒。凯萨琳低头，从藤包拿出一只长方形的y盒子，然後将墨镜摘下、收起，当她再次抬头时，萨博夫人终於直视镜中的冰蓝双眼，目光从此不再移开分毫。

    「我确实需要您帮忙，萨博夫人。」

    若不是萨博夫人原先随着节奏轻摆的身影静止，凯萨琳几乎无法判断对方是否感到惊讶，她的表情毫无波澜，连呼息都十分平缓。nV伶仍在没有乐声的空间内尽情舞动，无论是陌生访客或导师的静默都无法阻断她踩在节拍上的步伐，甚或在光影间优雅摆动的双臂，直到萨博夫人打了个响指，nV伶才恍若大梦初醒般瞬间站定原地。

    「去我的办公室吧。」

    语毕，萨博夫人离开nV伶身旁，神情平静得经过凯萨琳身边，接着穿过後方那扇半阖上的门。凯萨琳朝nV伶的方向看去，对方一手紧握镜前的平衡杆，另一手cHa着腰，汗水浸Sh後背，清晰的脊柱随着喘息上下起伏。这幕景象唤起许多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