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兄弟，亲的 (第2/2页)

够以爱为名毁了这场错误的婚姻。

    齐崔两家的订婚仪式规模不大，酒店私密性良好，来往的仅有相熟的亲朋好友，估摸差不多时，齐佑给不远处的衡廷使了个眼色。

    衡廷百般不情愿地走近，一面忧心地看着灰黑的屏幕，一面絮絮叨叨：“疯狂，太疯狂了，柚子，你真是我们当中最疯的一个，明琛真没劝你？你就不怕你爸把你打死啊。”

    齐佑接过他递来的U盘，无所谓地摆摆手，“要闹就闹大的，不然怎么让人死心？”

    “可是……”

    衡廷看着齐佑势在必得的背影，心里已经在为他们盘算着后路。

    齐家到这一代，怕是要断根了。

    相较于舞池正中，舞台侧方要安静许多，时隔半月，齐佑再次跟他哥搭上了话。

    “还没祝你订婚快乐。”他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冲齐陆檐眨眨眼睛，“哥，我特地为你们准备了一套贺词，待会儿你可得认真听。”

    身着正装的齐陆檐看上去比日常更加迷人，他侧头睨着齐佑手里的U盘，眉头微蹙，很快移走了视线。

    “不需要，我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

    齐佑不置可否，转身朝cao控间走去，他走得过于果断，也就没有注意到齐陆檐始终追随的目光。

    正点已到，一切准备就绪，齐佑迎着众人的目光拿起话筒，轻轻地拍了两下。

    “各位叔叔婶婶，伯伯阿姨，大家好，我是齐佑。”

    像在电影节的颁奖仪式上发言那样，他面带微笑，极其正式地开了口。

    “非常感谢各位来参加我哥——齐陆檐和崔小姐的订婚仪式，这对新人郎才女貌，听说，我的哥哥嫂子，还是经历了十年爱情长跑才修成正果。”

    说到这时，齐佑刻意扭头往舞台侧方看了一眼，没有找到齐陆檐的身影，只有一位表情僵硬的崔宁虞。

    他莫名地有些心慌，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在这个年代竟然能有如此情意，真是令人羡慕。”

    套话结束，齐佑收起假笑，又回归至贯来的散漫模样。

    “我哥其实是个特别懂礼数，特别温柔的人，从我见到他的第一天起，我就发现了。”

    他着重强调了“见到”二字，果然，再一定神时，父亲的脸色当即黑了。

    ——圈子里谁不知道，齐父原先压根没打算认这个一夜情生下的儿子，只不过他齐陆檐踩了狗屎运，在勤工俭学的时候被崔家小姐看上，才冠了个姓氏。

    “……但是——”

    满场死寂中，齐佑拖长尾音，停顿了几秒后继续说：“他现在的脾气不这样了，我觉得应该是被我逼的，至于怎么逼的……”

    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视线一一扫过来宾，随即按下早已准备好的遥控器，“大概像这样？”

    “……”

    哗然如期而至，看着平日里自我标榜道德卫士的旁系亲戚们惊惧的表情，齐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忍不住垂首笑出了声。

    “不用害怕，同性恋不是传染病。”

    他把嘈杂皆隔绝在无形屏障之外，埋头抠着自己的手指，直到完好的指缘开始渗血，才慢悠悠地抬起头，“这都二十一世纪了……”

    “你给我闭嘴！”

    父亲不知何时走到了舞台侧方，齐佑循声扭头，在他抄起手中的酒杯砸过来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也不用搞联姻那一套了吧。”

    嘭——

    只闻酒杯砸上硬物后破碎的声音，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这瞬间，齐佑以为自己已经昏迷了，他仿佛看见了他哥按着他的脑袋，一边抽他，一边喊“齐佑你真是个疯子”，把他抽到几近昏厥，最后还要迫令他睁开眼睛，一遍遍地说“这辈子我只能爱你了”。

    他们从来没说过爱。

    可亲兄弟间哪怕不张开嘴告白，爱都是在的。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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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光的巨响彻底将齐佑从幻境中砸了出来。

    齐佑睁开眼，顺着父亲的怒视生硬地回过头，只见齐陆檐正站在后方一米不到的位置，眼神麻木地直视前方，满目猩红不断地从他额角涌出，沿着下颚滴落在雪白的衬衫衣领上。

    “爸！！”

    齐佑惊恐地扑了上去，拦住了父亲即将落下的第二记耳光，“你别……”

    “我是同性恋。”一直默默承受的齐陆檐忽然开口，“照片里拍的是真的，这婚我结不了，我配不上崔家。”

    “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齐父抽出自己的手，看也不看齐佑一眼，怒火悉数泄在了齐陆檐身上，“你对得起齐家吗。”

    齐佑听到这话时有些想笑。

    齐陆檐二十一岁被领回齐家，彼时他就读于本市顶尖高校，已连续三年专业第一，成功拿到了保研本校的资格。

    齐家没有给过他恩惠，却要求他尽到利用价值。

    齐陆檐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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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气氛一片诡异，少数几位想要上来劝阻的，都在齐父的气势下生生后退，其余大多数人都在冷眼旁观，就连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崔宁虞，也沉默地站在前方，不喜不悲，平淡得像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场闹剧。

    这场两家的喜事终是成了一家的家事。

    齐佑困惑于父亲的态度，思绪杂乱之时，他注意到了旁边疯狂比手势的衡廷。

    衡廷叫他看屏幕。

    齐佑不明所以地转身看去，“哗”地一声，大脑血液倏地凝结了般的，他整具躯体变得冷硬，耳边一片寂寥。

    本该是他与他哥的床照被人掉了包。

    此刻大屏幕上放着的，是一对同性的接吻照片，镜头正对着齐陆檐，昏暗的路灯下，被亲吻的那方因抱腿蹲坐在地，连高矮胖瘦都看不真切。

    只有齐佑看出来了，那是他和他哥。

    十年前的他和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