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曲_冬临春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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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临春生 (第2/2页)

体,从额头落到馒头上,这是血,他知道了。

    日子就这样过去,他会冷,会饿,会痛,但是不会死。只要熬过这些苦痛,迎来新的一天,他就能继续等待再新的一天。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活着,又为什么不能死去,只是每天蜷缩在墙角,被人踢上几脚,谩骂几句,逐渐大家也就对他不感兴趣了,只是喊他“怪物”。

    天气暖和起来,日子终于没那么难熬。他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也许那里会有自己的同伴,或者愿意接纳自己的人。

    他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他蓬头垢面,身上或许还有臭味,但是他闻不到,他的胃痉挛着,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冬天连野草都没有,好不容易开春了才在来的路上吃了些草,聊胜于无,但是还是饿得发慌。他的衣服上满是破洞,还有发黑的血迹,他知道自己很丑,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丑陋。

    意识渐渐模糊,他看到有人跑向自己,而自己也终于摔落在地面上。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他从饥饿中醒来,已经不再寒冷,他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墙壁上挂着衣物与用具,桌上有烛光,让他看清身边的人。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一个中年妇女俯视着他,眼神是他从未看见过的,像初生时见过的那团火一样温暖。

    “饿…饿…”他嗓音沙哑。他太久没说过话,也太久没喝过水。或者说他从来没怎么说过话,也没怎么喝过水,吃过东西。

    妇人端来了一碗粥,里面有绿色的菜叶和看上去是rou的东西。他被妇人扶起上半身靠在床头,才注意到自己不再穿着那身破烂脏臭的衣服,而是换上了干净整洁的布衣,手上也不再沾满尘泥,而是白皙洁净。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双手,良久没有动作,只是眼泪流了下来。妇人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用勺子舀起粥吹凉,再喂到他嘴边。这碗粥温暖,美味,鲜美,所有他能想到的美好词语都不足以形容这碗粥和这家人。他狼吞虎咽地吃完粥,沙哑的嗓音说出了他从未说过的两个字:“谢…谢。”

    妇人粗糙的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帮他擦干净嘴边的污渍,笑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在哪?”

    他摇摇头,仍然睁大眼睛盯着妇人。妇人和站在后面的丈夫对视一眼,有些为难,继续问:“你和父母走散了吗?”

    他点头,又摇头,伸手抓住了妇人的手。妇人摸摸他的后脑勺,柔声说:“没关系,没关系。”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他太累了,累积的疲惫让他在放松的环境中忍不住睡了很久。他从房间出来,看见妇人在外面忙碌,缝补着衣物。妇人看见他,也停了手上的动作:“起来啦?”

    他点点头,走到妇人身边。妇人继续缝制衣物,他就端了张板凳坐在旁边晒太阳。直到日头快到正中,她才起身,去到厨房开始烹饪午饭。厨房里飘出好闻的味道,他又忍不住起身走到厨房,站在妇人身边,妇人笑着喊他“跟屁虫”,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点点头。

    中午丈夫从田里回来吃饭,看见他醒了,也摸了一把他的头发。三人坐在小方桌周围,桌上摆着三个菜,每一个都让他睁圆了眼睛。农夫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与妇人商量着什么,突然问他:“你要住在我们家,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他点点头,忘了嚼嘴里的饭。妇人笑着问:“那要叫你什么呢?”

    “这孩子是初春来到我们家的,就叫临春吧。”农夫看向妇人,妇人点点头,二人再望向他,他也开心地点点头。

    “临春。”妇人笑着对他说。

    “临…春。”他缓缓重复了一遍。然后看向农夫:“爹…”,又看向妇人,“娘…”

    农夫用粗糙的手擦净他嘴边的米饭,笑着应他。

    从此临春就在他们家住了下来,一开始先帮着妇人做些缝补的活,或是打扫家里,后来他学会了做饭,也分担了妇人很多担子。再长大点,他就去田里帮忙。但是不管他再怎么晒,怎么劳作,他的皮肤依旧白似雪,嫩如豆腐。妇人经常摸着他的脸说:“咱们临春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孩子。”

    临春开心地抱住她:“娘也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如果日子一直如同这般该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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