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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回忆 - 是男孩,你看,这是他的小 (第2/2页)
温馨。直到李渊听见mama又开始呕吐,担忧地跑过去一看,mama面前的盥洗池里全是鲜红的血。 命运急转直下。 李炎煜急匆匆从外地赶回来,看见病床旁的李渊哭得两眼红肿,他双手颤抖着从医生那里接过报告,上面刺眼地写着初步诊断结果:胃癌晚期。 发现的时候,林沐腹腔里已布满癌结节,癌细胞转移扩散,因为表现症状与孕反相似,被忽视了。医生建议尽快引产,全力给她治疗,这样能多一些生存几率。 李炎煜从巨大打击中回过神,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林沐的命当然比只有五个月大的孩子重要。李渊听到要拿掉弟弟,难受极了,可也明白救mama更要紧。 然而林沐拒绝了。 她只问了医生一个问题,癌症会遗传给孩子吗? 医生说应该不会,孩子目前是健康的,但是病情可能会迅速恶化,不结束妊娠对双方都有风险。得到答案后,林沐坚定地说,“我不放弃他。” 林沐并非不想活,她只是想赌一把。 “也许我和小宝都能活下来呢。”林沐这样安慰李炎煜,她反倒是在噩耗中最平静的那一个,有种强大柔韧的力量从内而外支撑着她,让她犹如在骤雨侵袭中依然昂首盛开的玫瑰花。 李渊那时对情况还有些懵懂,只知道弟弟也许能活下来,mama却要死了。弟弟是在mama身体里生长的一个rou团,mama身体里还长了很多名叫肿瘤的rou团,这些rou团要夺走mama的生命,而mama为了让弟弟继续生长,只能任由它们生长。 每个胚胎都是吸收母亲体内的养分才能长大,而弟弟在吸收母亲的生命,他每长大一点,林沐的生命力就衰微一些。 街道上树叶染成金黄的时候,林沐住进了病房,李渊每天放学之后都到病房里做作业。 李渊看向她时,mama总是笑眯眯的,安静地斜靠在病床上织着小毛衣,有时会哼唱歌曲,悠扬柔美的调子。李渊听着很熟悉,是小时候陪伴他入睡的旋律,来自音乐剧《猫》,林沐当年就是凭借这一段solo而走红的。 歌声忽然停住了,李渊抬头望去,发现mama捧着针线,无声地流泪,泪水爬满了美丽而苍白的脸庞。 “没事,mama只是……织错线了。”林沐抹掉眼泪,对一旁焦急无措的儿子说。 李渊不懂,mama被诊断出癌症时没哭,被病痛折磨时没哭,为什么因为毛衣织错线就哭得这么难过。 他只能张开手抱住mama,也抱住mama肚子里的弟弟。 李炎煜下班后赶来医院,每晚都在医院陪床,李渊也赖在病房不肯走,于是一家人睡在拼起来的病床上。林沐疼得难以入睡时,父子俩就轮流给她讲故事。 在病房里,李渊度过自己的八岁生日。吹蜡烛的时候,他虔诚祈祷,希望mama和弟弟都能好好的。 胎儿在27周后的存活概率提升到90%,林沐决心一定要撑到27周。 刚进入27周,她的病情就突然加重,大股鲜血涌出身体。李炎煜和李渊赶到医院时,林沐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剖宫产和抢救同时进行。 不到七个月大的胎儿浑身是血离开了温暖的zigong,送进保温箱。他只有两斤多,紫红的皮肤被羊水泡得皱巴巴的,像只从沸水里捞出来的可怜的小耗子。 李渊站在保温箱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刚降临人世的弟弟。他看起来好脆弱,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呼吸,又好精巧,小脸上五官雕刻得细致,纤细的眉蹙着,极小的手一会儿张开一会儿握成拳头,挥来挥去。 “我们终于见面了,弟弟。”他小声地说。 保温箱里的早产儿感觉到什么似的,停止了手脚的扭动,静静地面朝着他,眼睛睁开一条缝,两弯月牙中嵌着晶亮的黑珠子,小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跟他说话。 有一种温热的情绪在李渊心底发酵,那是自然而然的怜爱和保护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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