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 (第1/1页)

    中午这个点，车流量有些大，街道堵得不成样子，正放学回家的学生和朋友边跑边闹，各类小吃摊的前也挤满了各类随便应付午饭的人。

    直晃人得眼花。

    姜稷皱着眉张望着四周，气息有些急促，文慎究竟往哪里去了，怎么才一会就没看到人了？！

    文慎手扶在交通标志杆上，周围车辆的汽笛喧闹声，伴随着那种反胃恶心的感觉涌上了脑门，他手控制不住微微抖了起来，正有些脱力地搜寻着自己的口袋。

    没找到早上买的巧克力。

    文慎突然想起上体育课前，他在同桌方星抽屉里看到的那一截锡箔包装和对方嘴角可疑的咖啡色痕迹。

    顿时太阳xue那块被刺激得一阵阵生疼。

    文慎不敢睁开眼睛，因为血压的降低会造成脑内供血不足，睁开眼皮看到的不是一片漆黑，就是眼冒金星，好像整个地面都在晃。

    文慎的腿使不上力了，他想扶着标志杆，却感觉手软绵绵的用不上一丝劲。

    他不受控制地向左侧栽倒。

    一只手从文慎身前穿过，将他粗暴地揽了起来捞在臂弯里，文慎都没靠稳，对方就急匆匆地往他嘴里塞了一个糖。

    “嗬，你还真是白瓷烧的人偶，没晕就从我身上起来！别靠着！”

    那语气穷凶极恶又熟悉至极，一听就知道是谁。

    文慎踩在砖块上，感觉很是飘忽，他微微挣开姜稷的怀抱，对方却没有像说的那样嫌弃。

    不曾松开手。

    文慎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果然又星星在晃，眩晕的不真实。

    文慎努力地适应着微微晃动的地面，他刚想对姜稷说些什么，抬眼却看见一道黑影对着姜稷砸了下来。

    霎时！文慎反扣住姜稷的手，用力把他往自己身后带，紧接着一脚对着姜稷后面的那个人踹了过去！

    “咚！”那人摔倒后恶声骂道，“我去你的姜稷！”

    文慎一个侧身挡在了姜稷身前，他冷着脸紧盯着那几个向他们俩围过来的混混，问着：“你们是谁？！”

    四个头上染着五颜六色的小混混，有一个还拿着木棍一脸不怀好意，文慎仔细观察着对方，眼底升起些捉摸不透的危险。

    被文慎踹到的混混爬了起来，他甩开自己长到眼前的刘海，指着姜稷说：“可让老子找到你了，姜稷，咱们的上次账一起算！”

    姜稷看着那几人，脸上虽然没表现出什么，手却是痒了，“来啊儿子。”

    这条路两边都靠着旧巷子，怪不得敢在这里直接动手。

    姜稷看了下文慎，人站的还不是很稳，应该才缓过劲来，刚才那一脚估计没用上什么力气。

    文慎这个没打过架的好学生，待会要是打起来了得让他先走。

    想这些的时候姜稷却忽略了文慎为什么能在那么短时间把他拉到身边，又将一个少说一百四十斤的人给踹倒。

    可见文慎绝不是他认为的那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但姜稷下意识的就把文慎放进了他认为的那个设定中。

    一个只会读书、总是让他看着不顺眼的人。

    “我们这回人多，你还是掂量一下自己吧！”头发染成霓虹灯的那个带头混子恶狠狠地盯着姜稷，颇有要刮了姜稷的皮的意味。

    姜稷往前走了两步，手横在文慎身前，他眼皮一掀折出一个弯刀般凌厉的神色，说：“长本事了啊！”

    过来试试！

    那混子明显有些怂，铁定是上回被姜稷打怕，他又不甘心，就使眼色怂恿身边的几个：“他就两个人，一起上干他丫的！”

    带头冲过来的混子手里挥着木棍，姜稷偏头避过，但那木棍头上竟然钉了钉子！

    钉子硬生生地从姜稷的下颌处划了过去！

    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姜稷来不及感受到疼痛，他拽着那人的衣领带着人往边上的警示杆上撞！

    在旁的文慎看到一串细密的血珠飞溅而起，瞳孔倏然缩了起来。

    姜稷用手肘狠狠地击向混混的脖子，又一把扯住他的头发拽着他和另外冲过来的那个人撞在一起。

    混混被撞的踉踉跄跄，刚站稳，一旁的文慎突然抬脚踩向他的腿弯！

    “啪！”地一声摔在坚硬的地砖上，文慎一脚踩在混混的手腕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还没动手的两个人，说：“再过来一个试试？！”

    文慎慢慢用力碾着底下踩着的手腕，完全漠视了底下那个人的哀嚎，“我念三个数，不接着打的话就滚！”

    “1！”

    文慎把脚略微抬了些起来，厚刘海刚想把手缩回去文慎就狠狠地蹬了下去！

    “啊！我认输！我认输！”

    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疼得痛哭流涕，他想用另外一只手使劲挪开文慎踩在他手上的脚，文慎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原本淡漠的眼睛此刻就像某种冷血动物，隐约间闪着暗光。

    他冷冷地说：“别弄脏了我的鞋。”

    “2！”

    文慎看着怂成孙子的几人，好心地建议他们，“滚吗？”

    ……

    文慎几乎是冲到姜稷面前的，他抬起姜稷的下巴，在看到姜稷下颌处的伤口并不深后——身体内翻腾直上的恶心感以一场无法控制的汹涌席卷而来，文慎一把推开姜稷，挨着标志杆弯腰干呕了起来。

    姜稷跳舞那么多年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文慎的低血糖没缓和，刚才只不过是在忍着。

    奈何文慎从早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就连水都没喝两口，胃里实在没什么能让他吐出来。

    文慎勉强站起来的时候还晃了一下，后背有只手撑着帮他站稳了身子。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文慎眼底流转，他不动声色地问姜稷：“装得像不像？我看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

    他说得坦然，仿佛刚才那般凶恶的人不是自己。

    “你学得挺像的。”姜稷是一点心思都没放在刚才的事上，敷衍地说，“就还挺狠。”

    姜稷掏出了口袋里的最后一个糖：“赶紧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低血糖，文慎拿过那枚糖的时候，指尖触过姜稷掌心，微微有些颤抖。

    正好，路边过来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一中和成悦公馆。”文慎疲惫而罕见地对姜稷笑了，“先送你回去。”

    太阳那么大那么热，文慎惨白的脸上却全是冷汗，刚刚文慎靠着他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那一整块后背都是凉的。

    姜稷问：“你不回去？”

    文慎摇摇头：“我还有作业。”

    文慎打开车门坐在前排，避免了姜稷和他同坐的不自在。

    车载散发着些许香气，只是司机师傅品味一般，混着车内的空调气，实在不太好闻，即便是姜稷靠着的座椅，那劣质的皮具上都洇了陈年的烟味。

    就这样的环境，文慎还是睡了过去，只不过是在开着窗的情况下。

    司机叭叭叭地说：“哎呀，开了空调的哇！这又开窗多耗油……”

    “关了空调就好。”姜稷把后座的两扇窗户全降了下来，姜稷看了眼脸上毫无血色的文慎，那一句师傅稳点开却怎么都没说出口。

    姜稷撇撇嘴，得了吧，那么要强。

    下车的时候姜稷也没问文慎要不要回去，他从口袋里拿出钱结了司机的车费。

    姜稷又看了一眼文慎那死白死白的脸，不知怎的，姜稷觉得自己的嘴巴就像被胶水黏住了，舌尖抵在上颚，找不到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