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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第二天，郁明简出门后，整整一周没有回来。

    两人虽然结了婚，但姜若跟郁明简从没有私人联络。即使注册登记也是通过郁明简的秘书黎颂。他手机里存了郁明简的号码，那个手机号沉寂在他为数不多的几个联系人里，一次都没有闪动过。他不知郁明简在忙什么，是工作太多，还是有其他私人的事情。

    郁明简的这栋房子面积很大，冷色系的家具与装潢，能流露生活气息的物品很少，跟所有者一样，显得拒人于外、界限分明。

    虽然郁明简说了，除开他的卧室书房，姜若想怎么使用房子都可以，但姜若还是有种闯入者的心态，害怕自己会弄乱、弄坏郁明简家的东西。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桌边赶稿子。状态不好，稿件完成得很慢，很多次姜若不得不放下笔，透过桌边的窗户，瞧着后院墙壁光线的阴影出神。

    郁明简在他面前，他紧张，郁明简不在，他一样无法放松心情。

    他很清楚，不过因为Alpha意气用事的决定，他才会稀里糊涂地结了婚，搬到这里。

    这里本来没有没有他的位置。

    姜若手枕下巴，在速写纸上心神不宁地涂鸦。明天就是截稿日，编辑催促了他好几次，但他还有好几张没上色。墙壁的挂钟指向晚上十一点，庭院里的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衬得屋内愈发寂静。姜若有些冷，拢紧外套，揉揉眼睛继续强打精神工作。

    凌晨两点。

    郁明简去国外出差，几小时前刚返回，还没走出机场，就被跑过来接机的肖维拉到了饭局上。肖维在谈一个股权项目，迫切需要借郁明简身份一用。对方老总见郁明简过来，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当场拍板合作意向。

    肖维兴致大涨，喊了一帮狐朋狗友，跑到会所玩第二场。会所烟雾缭绕、酒气弥漫，这帮上流社会子弟，没哪个不是玩大的。肾上腺素上来，直接在包厢里，旁若无人跟带过来的男女狎戏。

    郁明简还穿着正装，眼睛里没有欲望，跟包厢里放纵的场景格格不入。

    肖维一屁股做到他旁边：“要不是今天你过去，这项目估计还拖拖拉拉谈不拢。谈不拢，我家老头得打死我。”

    酒气扫到郁明简脸上，郁明简往旁边坐了坐：“谢我不必，利润百分之二十给我。”

    “百分之二十怎么够，全都给你！”肖维嚷嚷，“我跟你什么交情，我的就是你的！”

    郁明简哼笑一声。肖维拍拍他肩膀，借着醉意：“我还是得跟你好好聊聊。我说你……你真结婚啊。”

    “是啊，”郁明简笑意不减，“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吗？”肖维提高嗓门，“我就问你，你跟姜若结婚前，总共跟那家伙说过几句话？跟谁结婚不行非得跟他，你这哪门子向家里交差呢，我他妈把话挑明，他是姜舒愿哥哥，你就是为了……”

    郁明简推开肖维起身。

    肖维还没说完呢，发愣地看他：“你干嘛？”

    “走了。”

    “你现在走？”

    “不走，”郁明简冷笑，“不走继续在这听你说废话？”

    司机等候在外，见到郁明简出来，连忙拉门让郁明简坐进去。

    “回家吗少爷？”

    郁明简往后一靠：“不回了，去明悦。“

    明悦酒店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像地标一样，简洁流畅的线条从各个角度都吸引着行人的目光。郁家控股明悦集团，旗下酒店景观最好的一套房，从未对外过，是单独留给郁明简的。

    郁明简脱掉西服，直接去了浴室。水流冲散了沾在皮肤上的烟酒气息。他洗完，点了支烟，坐在客厅沙发上，望向K市夜景。

    冬季深夜，天幕没有星光，格外暗淡漆黑。

    有时郁明简工作到深夜，就不会回家，而是住在这里。这套房就连肖维他们都没来过，他唯一带进来的只有姜舒愿。

    “你不要抽啦，”那次，姜舒愿软软靠过来，拿走他的烟，“没看到烟盒上的字吗——吸烟有害健康。”

    姜舒愿的信息素是浅淡的铃兰香。郁明简不喜欢太甜腻的信息素，姜舒愿最开始吸引他，就是因为姜舒愿的信息素没那么腻，让他觉得恰到好处。

    郁明简其实不怎么抽烟，但他会点一支烟，注视烟叶在明灭的星火里缓慢燃烧。

    “我们做个交易吧，你做我的人，我就戒掉烟。”

    “好不讲道理，不抽烟是为了你自己，凭什么我要答应你的条件。”姜舒愿瞪大漂亮的眼睛，不服气地踢了踢郁明简，却被郁明简一把反握脚踝。姜舒愿怕痒，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咯咯笑出声来。

    郁明简回神，眸子映着落地窗外夜色，显得又暗又冷。

    郁明简掐掉烟，打了个电话。

    “郁少？”大半夜接到电话，酒店经理的语气颇为不安，“需要我做什么吗？”

    “把房间里的家具全部换掉。”

    不想在唤起他回忆的房间继续待下去，最后郁明简还是回了家。

    到家时接近清晨。郁明简推开门，意外地发现，姜若的房中亮着光。

    这时间，起床了还是没睡？

    郁明简蹙眉走进去。

    趴在桌上睡着的Beta落入视线。姜若睡觉的姿势看起来并不舒服，电脑屏幕还亮着，来回晃动休眠的图案。他手肘下方压着一堆凌乱的稿子。

    郁明简走到桌边，眼睛落向姜若压在手臂下的草稿。纸上是铅笔画的潦草的人物分镜，还有手写的对话框。郁明简之前没关注过姜若的职业，现在才知道，原来姜若在连载漫画。

    郁明简的视线从画上移开，落向安静睡着的姜若。姜若的脸很小，大概不怎么出门，所以皮肤苍白。他脖子弯在一侧，台灯在鼻尖和唇瓣覆上轻柔光线。

    郁明简没打算叫醒姜若，转身打算离开。一支彩笔从桌子边缘滚落，啪嗒，掉在了地板上。

    姜若一下子惊醒了。

    他直起后背，喉咙发干地喘气，慌张打开电脑，发现竟五点半了。

    姜若顿时焦虑不已：“怎么睡着了……”

    说完后，他感觉到什么，一抬头，正好与郁明简的目光撞在一起。

    “明简！”姜若刷地起身。

    动作太大，椅子被他推倒在地。姜若刚弯下腰，手肘又撞到桌上的笔筒。纸笔纷纷掉落，房间里一阵噼里啪啦。

    笨手笨脚。郁明简腹诽。

    姜若满脸尴尬，躲开郁明简视线，蹲在地上捡满地的纸笔。郁明简走到他跟前，一言不发地蹲下，帮他一起捡。

    “我自己来就行。”姜若忙说。

    “怎么趴桌上睡？”郁明简问。

    “赶稿子，”姜若努力想要把话说得长一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郁明简把掉落的物品放回桌上：“要睡觉去床上睡。”

    “我不困的。”姜若笑了笑。但困意随即出卖了他，他眼眶一红，大大打了个呵欠。

    郁明简：……

    姜若的黑眼圈藏都藏不住，看样子不只熬了这一夜，大概熬好几天了。本来就瘦瘦小小的，没休息好，就显得更加单薄。见姜若还打算强城精神画画，郁明简一抬手，直接按掉他电脑开关：“去睡觉。”

    姜若怔怔没反应过来。

    不等姜若接话，郁明简又说：“睡醒了，跟我回趟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