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文之比研究院_【梦男潢江】过春天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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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男潢江】过春天 (第2/3页)

    黄江摆着手,要我递给他一支烟。扮演这种角色的黄江抽起烟来也喝以往不一样,烟花柳巷的各色灯光只来得及照亮他一侧的脸庞,我递给他的烟被分成三段,只有一段暴露在灯光里,头的那段在夜深人静里偷偷燃烧,而尾的那段被黄江含在嘴里,唇珠摇动,连带着那节暴露在光下的线段上下起伏,那温柔的弧度,像掀起情人的面纱。

    我有时候又会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样子,灰头土脸的黄江,反而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人是一种很狡猾的动物,交往的时候需要寻求一种权力上的“特权”,才能获得安心的感觉。我见黄江的第一面,只不过是一种错觉,于是我的权力被悬置在空中,不上不下,我和黄江的距离也是一样,不远不近。我也抽出一支烟,叼进嘴里,我的烟头去寻他点燃的那只,火光蔓延的瞬间,我看见我们近在咫尺,黄江眉眼低垂,不怒而威。

    那短暂的一刻仿佛在我心头泼下一盆冷水,当我被浇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陷入泥潭,不知什么时候,我如此在意我同他之间的距离。我们头挨着头点烟的时候,他的目光将我推出千里之外。

    我一直以为“远房亲戚”只是一个指代称谓,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真的很远。

    我没有他那样可以随时随地熟练地扮演一个性工作者,因此当男人们向我凑上来的时候我还是会下意识把人推开,结果就是:被我推开的男人们很快找到角落里的黄江,当他们一脸yin笑地包围黄江时,我能清楚地意识到我的脸一定是绿的。

    黄江倒是游刃有余,他被一群男人包围住,我在外面都看不见他,扒开人群走进去的时候,才看见他正攀附在一个男人身上,目光中没有感情,也没有其他内容,他嘴里的烟还没吸完,那是我递给他的;烟上的火花勤勤恳恳地燃烧着,白色的烟雾静静地维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像一柄钢尺。

    男人们都喜欢他这样的目光,带点不流于世俗的冷漠、和恰到好处的天真,他们惯会觉得自己有能力填满那对空白的眼珠,以为自己可以拥有这个人的身和心,然后掉入陷阱、被美杜莎的眼睛变成石像。

    黄江是一条安静的毒蛇,他不动声色、绰绰有余,我伫立在外,不进不退。

    那天我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黄江很狡猾,他跟男人们说这样有情趣,于是我大摇大摆地端起相机,拍下这醉生梦死的一幕,黄江是镜头的焦点,可他又始终游离在镜头以外。

    我从不知道一个记者可以伟大到这种程度,黄江一点也不在乎那些男人摸他的大腿、肩膀甚至屁股,有几次我都要冲上去动手,却被黄江再一次不动声色地推出去。原来舞台在此,而我在彼,我从没有走上舞台的资格。

    可我却是他唯一的观众。

    黄江把男人们哄得蠢蠢欲动之后,说要去拿什么“道具”,于是拉着我走出房间,立马锁住了房门。他冲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然后拉住我的手跑在红灯区以外的大街上。我的心思还停留在镜头中他的大腿上,下一秒,那条大腿出现在相机的虚影里,我从虚影里捕捉到真实,不知不觉拍了很多张照片、费了很多带胶卷。北京的寒夜里我们像两个难民,难在他衣冠不整、我精疲力尽,而他却在这样的“逃难”里开心得像个孩子。我下意识端起摄像机却聚不上焦,为此我难过得也像个孩子。那时我幼稚地想:如果我错过这一秒,恐怕再也没有下一秒供我拍摄了。可下一秒我依然拍不到他,他跑得那样快,比镜头更快、比我的目光更快。

    我们跑到一个花园里,他痛快地喘息着,一屁股坐倒在草丛里,拉着我躺下。酣畅淋漓。我看着路灯底下的小飞虫,他看着我。那些小飞虫总是在有光的地方盘旋,黄江告诉我,人们也是这样的,其实有光的地方就那么一小片,黑暗更大些,但没有人会想去黑暗里看一看,那样很不安全。我说,那我们为什么还来呢?他说,记者就是干这个的。

    “咔嚓”,我给他拍下照片,照片里的他被路灯照亮一半,若隐若现。我说黄江,我一辈子也看不清你的样子,他笑了,拉住我的手,贴在他的左脸。透过这冰凉的温度他问我:“那现在呢?”

    我不知道他是还在戏里、还是有别的打算,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其他可能,我的心跳得很安逸,有种要猝死的安逸。我看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戏剧化的效果,可他始终没有破局。于是我问他:“现在我要亲你吗?”他又笑,没说话可我知道他笑我傻。我一动不动,他凑到我身边,我闭上眼、睁开,才发现他只是叼走一根我塞在上衣口袋的玉溪烟。我xiele气,重新倒在草地里,他叼着烟大笑,玉溪被他的动作挑逗得上下翩飞,像在起舞。

    我说:“你要的照片,我全部给你拍好了,回家你挑几张好的,想刊登在哪里就刊登在哪里。”他笑话我:“这照片一出版,有多少人以为我真是干这行的呢?”我说没关系,照片会给你虚化处理的。他说,可你那里不会。我很正义凛然:“你如果不想,我当着你的面删掉。”可他突然站起来,说走吧。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是在嘲笑我的不解风情。

    那只大雁其实还在我们家。它掉了队,我们只好把它养着,等来年春天再带它去找家人。这几天这只大雁在我们家,一会儿像狗,一会儿像野鸭。

    过年的时候我跟他说:“老不死的又长大了。”“老不死的”是我们俩给大雁取的名字,来源于我们俩抱着大雁回家的时候,路过一个巷子,巷子里卖杂货的大爷养着一只八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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