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2/2页)

几个根本就是觊觎我的钱财，好糊弄我这个可怜的老年人！“

    “不是这样的，我根本没想要要您的钱啊，mama！不……不！mama，我真的是泰勒斯·安娜，您唯一的女儿啊……“

    “滚出去！“

    楼下的炉火已经熄灭，整间房子变得无比阴暗，唯有墙壁上投射着几片从窗户外照进来的光亮，却是刺眼的惨亮。

    “老姐，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jiejie泰勒斯几乎是跪在了凯莉·爱丽丝的跟前，这个风烛残年，整天安详的躺在摇椅上的老人竟头一次的站来起来，拄着拐杖，整个人发抖的都快要散架了。

    “老妈，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都给我滚出这个家，“

    他的母亲看向了他，却以一种无比陌生，他这辈子都没有设想过的眼神盯着他，几乎是在冰冷的宣告着，

    “滚出我的家。“

    “不！！“

    泰勒斯绝望的尖叫着，泪水早就糊花了她那精美的妆容，她近乎是疯了一般的推掉了桌面上所有的餐具，在玻璃碎裂声中逃离了这个家。

    外面的街道上依旧下着雪，厚厚的积雪没人清理，已经漫过脚踝。爆炸声、轰鸣声仍在持续，可这是从首都中心传来了，街道上站着许多人，皆是因好奇出来一探究竟。泰勒斯瘫软的跪在了雪中，安德鲁追了上来，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裹在jiejie身上。

    可就在下一瞬间，他的胸膛就被泰勒斯紧紧的抱住，泰勒斯痛哭着，她纤细的手臂在不断的发颤，

    “安德鲁，mama不认得我们了……怎么会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没事的，老妈肯定是一时犯糊涂了……不要着急，老姐，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背后突然一阵关门的巨响，他们的母亲毫不留情的将他们锁在了门外。

    安德鲁叹了口气，扶起的jiejie将她安置在附近的座椅上。而就在这时，天空中又轰鸣了起来，一阵悠远而又空明的鸣叫如同海浪般阵阵袭来，安德鲁下意识的抬头，却看见雪竟变成了七彩的花瓣，缓缓飘下。

    “这是什么东西啊！”

    一个小孩不断甩动着他父亲的手，兴奋的尖叫着，可他的父亲只是仰着头，一动不动。

    “爸爸，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宝贝，我不太清楚……好像是……花瓣？”

    “花瓣？那是什么呀？”

    他的父亲接过了一片紫色的花瓣，眯着眼凑近了细瞧细嗅，突然眼眶有些红肿了起来，他抱起了孩子，看着孩子兴高采烈伸出两只粉嫩的小手，在空中开心的抓着花瓣玩。

    那悠远的鸣叫声仍在持续着，从天降下的花瓣愈来愈多，雪风一吹便像雨带般迎着人群阵阵波涌而来。在天空中，一只庞大的鱼类赫然在云层中现身，他的深靛的背部覆满了青绿的石块，斑白的腹部连到尾尖，竟靠着两只长鳍和巨尾漂浮在了空中。

    它鸣叫着，声音古老而又空明，它的头顶的气孔喷出层层云雾，云雾又化为艳丽的鲜花，点点降下。

    安德鲁惊呆了。

    “安德鲁！安德鲁！“

    背后突然有一个破鼓一样的嗓音慌忙的叫唤着自己，安德鲁一转身，就看见卡奇神父神神鬼鬼的跑了过来，浑浊的棕眼睛和黑色的烂牙让他毛骨悚然。

    卡奇神父什么也没有说，竟直接扯着安德鲁的衣服往小巷子里拐，

    “来了！来了！主来了！“

    “你干什么，混蛋！“

    安德鲁甩开卡奇神父的手，却瞧见现在的卡奇神父神神叨叨的，他的嘴巴不断的在颤抖，不只是慌张还是兴奋。突然，他竟手舞足蹈，像只猴子一般上蹿下跳了起来，

    “我是对的！我是对的！只有我对了！那些亵渎主的家伙死定了！这么多年来，我对他们说了多少遍，哀求他们多少遍，可这群该死的家伙就是不信。可主来了！主来了！只有我才是对的！”

    卡奇神父死瞪着眼睛，上窜下跳着，灌了沙子一般的喉咙恶毒且快意的大叫着，尽乎是要把自己的嗓子从口腔里吐出来一般，

    “只有我才是对的！！”

    “你疯了吧？”

    安德鲁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这时，卡奇神父却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躯体像锈坏的机器般，一点一点的转向他，那对布满血丝、凸的快要掉出去的眼球像咬住了他的脸般的瞪着，

    “我疯了，我疯了？”

    卡奇神父突然抓住了安德鲁的手，那漆黑的手掌早就只剩下皮包骨头，可此刻却如同钢爪一般死死的钳在安德鲁的手臂上，巴不得拽下他的一块rou来，

    “这就是那最后的预言！主并没有放弃我！兄弟们的死并没有白费！可没有一个人信我，但主来了！恶魔死定了！我才是对的！”

    卡奇神父嘴巴张的尽乎是要将下颚脱臼，口腔里遍地的溃烂如同寄生在血rou之上白肥的蛆虫般，他的另一只手扑了上来，直逼安德鲁心窝里戳去，

    “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你给我滚开！“

    安德鲁失声的嘶吼道，近乎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甩开了那两根僵死冰冷的钢筋，两只手抱住了墙上，却差一点就因为手心的汗水打滑错失浮木。雪风涌了进来，缤纷的花瓣簇拥了进来，可卡奇神父跌跌撞撞的向后倾倒，连同着阴暗里脏黄的垃圾桶一起翻到在地，他的四肢朝上，不断的发颤着，从一衣袖里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仅剩烂黑的骨头。

    “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他尖叫着、痛哭着、肆意的嘲笑着、悲恸的忏悔着。雪风死在了逼仄的小巷里，鲜活的花瓣降了下来，落在了脏黄的臭阴沟里，一只蟑螂爬到了花瓣上，它的三对腿瘦削的仿佛顷刻间就要被庞大的身躯碾碎，它那疯狂摆动的触须正搜寻着什么，

    “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那只蟑螂爬进了神父的嘴里，而很快，一朵花瓣飘了下来，落在了神父凝固的嘴唇上。

    安德鲁逃走了，他迎着花浪慌不择路的逃窜着，在时光的洪流之中，他瞥见街道上的人都凝固在了花瓣之中，他们或仰头注视、或掬捧观赏；孩子一跃而起，脸上的笑容像故乡的阳光般灿烂；老人们倚仗而出，花瓣裹挟着他们的身躯，就好像曾经的少年慵懒的倒在花海一般。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是梦吗？这是梦吗？我究竟在哪，我究竟是谁？

    “安德鲁。”

    泰勒斯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安德鲁·莱纳一愣，雪风僵住了，花瓣簌簌砸落，枯萎、蜷缩成的黑色颗粒。在他身后突然激荡起了乌鸦的潮鸣，数以万计的乌鸦张开漆黑的翅膀、尖叫着爬上综褐色的天空，所有人都如同石化了般僵直在街上，泰勒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叫住了他。

    “jiejie？“

    迎接他的只有黑洞洞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