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清河 下（独立人物剧情 ABO AO） (第1/6页)

    杜清河听见了心跳监护仪有节律的响声。

    他大概是躺在医院的病房中，源源不断的清新氧气让他依旧有些混乱的大脑随着一次一次的呼吸逐渐清醒。他其实不太想睁眼，心底竟然隐隐泛起一种失望的感觉。等到他听见汪景翰回答着医生的嘱咐，声音由远及近重新进入房间，走到他身边时，失望的情绪逐渐衍变为了绝望。

    “老师......”汪景翰刻意压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杜清河险些没打了个激灵，“你什么时候才醒啊？”

    “刘老师和唐老师把我骂了好几顿了......”汪景翰好像真的很委屈，压着的声音几乎近似嘀咕，“......也是，该骂我，我没把你照顾好......”他低落的声音像是在向杜清河诉说冤屈，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但其中的自责不似作伪。但杜清河只觉好笑：这家伙在这装什么呢，好像不是他把他逼到翻墙逃跑一样。他厌烦，但又不想睁眼徒增更多麻烦，只能烦躁的听着汪景翰在那里絮絮叨叨了半小时有余，才被开门声打断。

    “你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在这守了好几天了。”是稍显陌生的女声，踩着粗跟的高跟鞋，似乎还带了一个女孩，杜清河听见了一声怯怯的“哥哥好。”汪景翰低低的嗯了一声，杜清河听着他起身，向小女孩打了个招呼，随后跨出房间，关上了门。杜清河悄悄松了口气，睁开了眼。

    还没等杜清河适应室内的光线，女人就惊喜的轻呼一声，“哎呀，你醒了啊？”随后作势要叫医生，杜清河急忙抬起手，嘶哑的说了一声“别”，随后被右手的疼痛激得嘶了一声，浑身打了一个颤。“哥哥别动，”大概是高一年级的女生慌忙轻轻按住了他的手，“会疼。”杜清河艰难的嗯了一声，艰难的侧头看向走过来坐在汪景翰刚才坐的小椅子上的女人。虽然确实没见过几次，但他认识这位，是唐华仪的妻子，张昭，一位女性omega。“哥哥好些了吗？”她的女儿张寰将手按在床边，有些急切的探身问杜清河。她已经分化为一位beta，杜清河经常会为到研究所等父亲下班的她补习功课。“嗯。”杜清河应了一声，朝着张寰轻轻眨眼，随后看了一眼门口，张寰会意，轻快的几步跳过去，打开门四下望了望，随后轻轻合上，又轻快的跃回来道：“汪哥哥走了。”

    杜清河闭起眼，长舒一口气，张昭带了些同情意味的眼神盯着杜清河憔悴的面容看了一会，随后抬手按下了床头的护士铃。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帮杜清河将床头升起一个角度后，护士离开了，留下了张昭和已经被母亲示意掏出作业开始在窗台边写写画画的张寰。张昭看了一会张寰扎着高马尾，穿着宽松校服的背影，视线转向了杜清河。收起了欣慰的微笑，她的眼中已不带一丝怜悯的情绪。

    “所以为什么呢？”她问，异常真诚的，即使是杜清河也没有从这句话中解读出任何其他的意味，她似乎只是带着一种近似于对待学术问题一般的赤诚与好问来提出这个疑问的，“……所以什么？”杜清河沉默了一会，也只憋出了这个真诚的疑问。“为什么要跑呢？”张昭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张寰那边的刷刷声似乎没有停。杜清河侧目看去，小姑娘依旧在认真的写题，耳朵里塞了一个耳塞。

    “他那么爱你，为什么要跑呢？”张昭真诚的表情不似作伪，让杜清河平静的面容险些开裂，露出里边的震惊之色。

    “爱？”杜清河反问道，“你管这叫爱吗？”

    张昭颔首，神情依旧平静且真诚，这样的神态放在她那张攻击性极强的面容上有些违和，但杜清河始终感觉她不像是在讥讽或是嘲弄。她甚至没有化妆，杜清河瞥了一眼她明显没有涂任何额外颜色的唇，最多涂了一层唇膏。

    “……反正我不认为，”杜清河最终还是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颈部的包扎让他很难有大幅度的转头动作，“他只是想掌控，而不是爱。”

    “是吗？”张昭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足以挑动杜清河神经的成分，“那为什么不报警？”她极为礼貌的注视着杜清河，在他微微坐直身体，讶异的瞪大眼，即将发问前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情愿，这应该算是非法囚禁。”

    哦。杜清河暗自松了口气，视线微微下移到了自己打了石膏的右臂上，“……和警察说不清楚的。”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加强这句话的说服力又补了一句，“标记还在，就是证据。”

    “嗯。”张昭点头，并没有拆穿他浅显的谎言，但杜清河就是莫名觉得她这声简单的语气词中带了些嘲讽的意味，不由觉得脸颊发烫。“我不想继续下去了，我不想……。”他急急忙忙的补充了一句，但声音逐渐低落了下去。

    从头到尾，他好像根本没有任何足以支持这句话的作为。

    “嗯。”张昭又是点头，但再不掩饰眼中的怜悯意味。杜清河看着她，又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右手。此刻，他竟生不起一丝被蔑视的愤怒情绪，胸腔中冲撞的满是羞耻和悲哀。

    “alpha就是这样的。”张昭道，轻轻拍了拍杜清河的手背，“他们想得到谁，就会用这种方式。”杜清河没有抬头，他知道张昭是什么意思。“他对你不是也挺好的吗？”张昭勾唇笑道，怜悯已经被掩饰，余下的唯有真诚，似乎是在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在对经历必经的坎坷的后辈进行劝解和开导，如果杜清河先前没有意识到她大概是有意透露出的那一丝其他情绪的话，应该也会这样认为。

    “mama，我写完啦。”张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小姑娘转过头，她并没有取下耳塞，喊得稍稍有些大声，“我想吃薯条，mama，一会可以去吃薯条吗？”

    张昭的视线在张寰出声时就转了过去，小姑娘歪着头用手指挖了挖，才把揉进去的耳塞拔了出来，用可怜巴巴的表情注视着她的母亲。张昭略显无奈的笑了一下，“那别告诉你爸爸哦。”小姑娘立刻兴奋的跳了起来，叫了一声好耶。“初三，马上升高中了。”张昭轻轻笑了一声，“平常她问题多，麻烦你了。”杜清河怔了一下，随机也扯出一抹笑，对张昭毫无间隙的话题切换毫无意见：“不麻烦，寰寰很聪明，可以考虑一下少年班。”

    寒暄几句，看杜清河显出了些许难以掩饰的疲态，张昭识趣的告退，带着明显还想再赖一会的张寰离开。临走前似乎还接到了唐华仪的电话，敷衍了几句帮小姑娘撒了个谎，说带她去下饭馆。杜清河眯了眯眼，靠在床板上深深叹了口气，只感觉自己身心俱疲。汪景翰还在走廊里租了个陪护床睡觉，张昭顺着杜清河的意思，没有叫他，留杜清河一人在寂静的病房中放空。

    alpha就是这样的。

    清河，答应了吧。

    他对你不是挺好的吗？

    你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

    母亲带着痛心的话语和张昭略显冰冷的声线在杜清河的大脑中来回盘旋，他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让人头昏目眩。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烦躁情绪，恨不得抬手敲敲头把这些思绪全部打散。可惜他的右手打着石膏，左手还打着留置针，脖子的运动范围极小，根本无法动作。无奈，杜清河只能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略有些炫目的日光灯，微微眯起眼睛，就这样发着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难得的陷入了完全的迷茫情绪中。从小到大，他对自己的未来即使没有仔细的计划，也是有一个较大的方向规划的，几乎从来没有过这般了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