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2/2页)

射穿了赶来抓捕的天使的肩头和腿腕。他们的法术被我躲开了，一时竟没有人能追上我。眼看快要跑出去了，脚腕猛然出现一股莫名其妙的拉力，猝不及防将我拽倒，脸朝地面直挺挺扑下去。

    回头看了一眼，我知道已经跑不掉了。人群离我很近，我却只看到弗拉格的脸，他坐在王座上看着我。是他施的法术。

    很快我就看不见他的脸，追上来的神使遮挡住了我的视线，他们抢走了我的弓箭，踹上我的腹部和后背，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回去，扔在弗拉格面前。

    他在和我说话，用了和主神一样的方式。我能感觉到周围生出屏障，将我们和其他人隔绝开。

    他说:“认罪吧。”

    胸口的胸针还在闪闪发亮，早上他是吻过我之后离开的。我的心脏很疼，像是要从中间裂开，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该认什么罪，被侵犯是有罪的，还是被污蔑是有罪的。

    大概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从把我带来神界就是这么想的。踏进神界的那一刻我的结局就是跪在这里，承认我谋杀了主神，确保他干净地登上王座。接吻和救助都是为我替他抗下罪行的谢礼。

    骗子。

    什么都是假的，这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母亲、父亲还有我，都只是他用来夺位的工具。我的目光一一扫过周围的人，他们都是神啊，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吗，还是说这只是一场热闹的好戏，除了我都心知肚明。毕竟谋杀旧神的凶手怎么能是仁慈的新神呢！

    胸针扣在肩头亮得讽刺，他在亚修斯面前演过多少次才能连受伤都装得那么逼真。我扯下这东西扔出去，同时右手弓箭不动声色成型。

    我要杀了他。

    所有人不明所以看着那块蓝色石头，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手挽弓射出木箭，虽然阻拦不及，但箭刚射出去，我的后背就被踢了一脚，我跪倒在地，又挨上一脚。

    “这贱人居然胆子这么大。”

    眼睛快要盯出血来，我看着弓箭紧挨着他的脖子擦过去，将一缕发丝钉在椅背上。哈，我射偏了。他们踩着我的头，夺走父亲送我的弓箭，折成两半，放火烧了个干净。

    喉咙灼烧似的发疼，漫上箭头的铁锈味。肺部难受得厉害，肋骨和脊椎骨都疼，也许内脏被踢伤了。他们向后狠狠掰过我的两条手臂，让我跪在新神面前忏悔。

    我死死盯住那个骗子的脸，要把他的模样刻进脑子里。我不会放过他，我死也不会放过他。神使往我后背抽了一鞭，让我跟着他念忏悔祷词。

    主啊，我承认自己的错误，向您请求宽恕，我是您的孩子，求您怜恤我，勿要将我舍弃……

    听着这可笑的东西我笑出了声，他们的表情变得难看，我又挨上一鞭。后背皮rou已经完全绽开了，再来一下我可能会晕过去，我急忙笑笑求饶道：“我念我念。”，接着颤抖着，用精灵语一字一句地对这位备受爱戴的新神下最恶毒的诅咒:

    ——你将永失所爱，灵魂困于无尽的寒冬——

    死亡太过于轻易，我要他眼睁睁看着在意的人都痛苦地死在他面前，他将永生永世囚困其中，不得安宁。恨意像是化成实体，凝聚成一团波动的气流，朝着王座之上飘荡过去，只是将要碰到他的那一刻，被他挥一挥手驱散了。

    他们把我困在一盏油灯里，让我消耗法力满足人类的贪欲，并以此当做神的馈赠。若是我胆敢抗拒，身体里的下的法令会让我生不如死。我不想遂他们心愿，只能被疼痛折磨得整日吐血，我都讶然我身体居然有这么多血可以吐。

    最后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只瞥见一片雪白的衣角，再醒来时，我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

    愿望精灵的任务就是替人们满足心愿，我想这没什么不好的。不然一生这样漫长，我又能做什么呢。因为什么被神族惩罚的我已经忘记了，但是他们好心地没让我们去推石头，据说那是一件相当辛苦且枯燥的事，每天就只是把一块大石头推上来又滚下去的，想想都让人寒战。

    但和人类打交道也并不轻易，他们老是说谎，干一些让人觉得不可理喻的事。有人在许完三个愿望之后将油灯卷进包袱里，深夜阴恻恻地对着油灯说：小家伙，你可不要再给别人实现愿望了。我翻了白眼，鸡皮疙瘩起一身。

    还有人直接将我绑起来威胁再要三个愿望，解开绳子对我而言简直轻而易举，但拒绝他而产生的心脏痉挛可不是好受的，我只能答应，满足他三个又三个愿望。还有人说什么要永无止境的财宝，那我得一直待在他身边变出宝物才行。

    一开始他们无理取闹的要求让我不堪其扰，慢慢地这样的人一个又一个消失，像活人凭空蒸发了似的。我抬头望了望天，想着是不是人在替我解决麻烦，但转念一想，那得有个无聊的神一天到晚招呼着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类，这也太过于清闲了，只能放弃这个古怪的念头，毕竟一天到晚被看着，那也是相当渗人的一件事。

    于是我每次从油灯里出来，都得耐心地告诉人类：你不要许我不能实现的愿望，要是第二天发现自己消失了，我可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