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2/2页)

  “你……”我开口发现嗓子沙哑得不正常，几乎听不出声音。

    他的手从我的背部抚摸到尾骨，带有威胁性地沉声说：“莱恩，你今晚让我很生气，最好考虑清楚再开口。”

    这时候再求情认错是没有用的，我和他之间已经不存在信任这种东西了，那种话说出来虚假又可笑。我需要有能威胁到他的东西。

    “你们神族不和其他种族交配。”我的声音喑哑又颤抖，简直比乌鸦的叫声还要难听，“会违反族规。”

    神族自以为尊贵，一直以来都很注意血统，和外族交配，是为他们族人所不齿的，更何况是他们最看不起的精灵。神族违反族规的代价比其他族群都要严重，即便他是主神也不例外。

    他像是听到什么很有趣的笑话，笑出了声，抬起头，凑到我的耳边问：“可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次，怎么办呢？”

    “以后……以后不做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神经质地冷笑起来，问我：“你对他也是这么说的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也不太想回答，只点了一下头，不想再多说什么。

    好在他没有和我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了我一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知道你的记忆为什么会变差吗？”

    我皱起眉，不知道他为什么明知故问。

    “你把这件事怪罪于我，可莱恩，要知道，你也并不无辜。”

    听到他这样说，我第一反应是以为他被我的话气得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刚想开口反驳他，突然，脑子里飞快闪过几个画面。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那点思绪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不见。我不想放过那点线索，于是试着将记忆倒回到最开始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很快察觉到了矛盾。

    我一直先入为主以为记忆是被他模糊掉的，可仔细想来这根本说不通。百年前我的记忆被他们篡改得十分彻底，不出意外的话根本察觉不到任何问题。弗拉格没有道理还要多此一举，这样做岂不是更容易让我发现问题吗？有没有可能他也控制不了这种情况。最后无可奈何才允许安德尔把咒语告诉我。

    什么情况是他也控制不了，我也并不无辜的？

    我的眉头都要拧到一起去，想到了一个可能，但又觉得很荒诞。

    下一秒他像是等不及证实我的猜想似的，把下巴放在我的肩头，笑得古怪，带着些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你允许我进去，也允许我射在里面，现在又把责任全都退给我，宝贝，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我知道他故意这样讲是想让我难堪，但很遗憾，或许是这件事太过于荒谬，我只觉得很想笑。

    难怪能遵守那么多繁复的规则，难怪违反族规者寥寥无几。原来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拥有强大的力量，却连自己的欲/望都不敢承认，对外声称血统的高贵，却在背地里进化出这么卑劣的能力。

    原来只要模糊掉交配对象的记忆，只要这段记忆被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就不会有人记得发生过这件事，更不会有人以此来要挟或是去揭发。他们可以随意犯下罪行，然后继续装作克己守礼的模样，堂而皇之地享受拥戴。

    真是虚伪到可笑的地步。

    想到这里，我突然发现我忘记了另一件事，急忙问他：“那安德尔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距离见到安德尔已经过了很多天，我有点懊恼为什么现在才想起他，他的情况看上去很糟糕，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再次遇见他让我的心情有些复杂，我们曾经是好朋友，但早已经不再是了，此刻对于他我甚至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心情，怨恨早就不在了，感激似乎也谈不上，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看到他为我死掉，这并不值得。

    “没有。只是给了他一点教训……”他像是被我问住了，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你知道的，莱恩。他把你藏了一百年，我找了你很久……”

    “可他快要死了。”我打断他的话，并不想听他讲其他事。

    见我态度强硬，弗拉格只好告诉我安德尔呈现那种状态的原因。他长期缩在极小的躯壳里，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损伤，寿命损耗很大，本就到了极限，弗拉格的攻击让他不堪重负的身体负荷更为严重，大概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来找我……

    “……我以为他把你从我这里偷走之后会做什么，没想到这个蠢货成天变猫变鸟绕在你身边也不敢和你见面。这次如果不是他找上来威胁我，我也不会……”

    “他是个蠢货，那你呢？”我再一次打断他，眼眶有点发热，“装成一个人类演了这么久，你又算什么？”

    “……”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像往常一样亲吻了我的额头，对我说：“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我独自坐在床沿愣了很久。

    安德尔……他……

    我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面了，如今回忆起来，他好像还是树荫底下那个阴郁的小孩。

    时光过滤了遗憾和悲伤，我和他之间似乎什么都不剩下。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好像能明白，一时又不太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