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1/1页)

    “你们二人也是有趣，当年分明姜年是主你是奴，偏他巴巴的顶着烈日来寻我，只为了给你取一方帕子。如今你是奴，那要做nV官的人是主，给你银钱财宝不要，倒反过头为她盘算。”

    “你想想，你一个奴才，能为她盘算出什么来。”

    话说得难听，但绿穗软绵绵的腔调说出来像是撒娇，也像忧心她吃亏，竟不叫人厌烦。

    “能算一分是一分。”

    绿穗越发笑得开怀。

    “罢了，是我粗鄙。我可是挨骂得太多，饿得太惨。如今管自己还顾不过来，哪还分得出功夫替别人盘算。想来nV奴和nV奴也是不一样的，你还能分神替旁人着想。

    “你有个好主子。”

    “回去想吧，门外马车上，琴已经放好了。”

    温雪意出门，果真见先前绿穗支开的下人在马车边上抱琴等候。

    琴盒质朴，m0着是木盒，却隐隐有一GU子香气，木质细腻光滑。下人给她看过了，外头有套上丝绸裹好了。

    盒子也金贵，可不能磕了碰了。

    温雪意搂着琴盒，心中渐渐细想起方才的事来。

    绿穗那一身的衣裳珠玉，可见是受宠。受宠还是其次，亲昵是真，手上脏了，也敢往路汝泉身上抹。

    路汝泉的宠Ai，与姜年宠温雪意又不一样。

    绿穗毕竟是妾室，她……她是奴仆。

    绿穗好端端的，说什么生Si之事，应是同路家的人处得不好。想一想也晓得，她连嫁三人，从前又有那样多的传闻，瞧不上她也是情理之中。

    事实不要紧，总归是绿穗名声不好。

    姜年说得对，众人不过捡着自己想说的热闹说，绿穗人微言轻，重重流言，根本无法辩驳。

    路府中的琴绿穗要取便取，应是还管着家。

    怪道路府其他人容不下她，一旦路汝泉百年，温雪意几乎不敢想她往后的日子。

    姜年说指点过绿穗，难道是……指着她往路汝泉身旁靠。绿穗远在镇江，他是如何指点，又如何知晓的。

    姜年还算计着多少的事。

    也不知是他隐藏得太深，或是……当真毫无隐瞒。

    温雪意细细想，也想不出个头绪。

    姜年的算计，都明明白白说与她了。

    姜年算计着与林术相交，算计着引李沅儿拜访，算计着换琴。

    算计着……要攀一个名门贵nV。

    他的算计，从不避着她。

    到家里，姜年不去看琴，先问她：“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你想得深就攥东西，套琴盒的绸子都给你弄皱了。说说，想什么呢。”

    温雪意将到路府瞧见的事都说了。说到绿穗如今的变化，姜年也不吃惊。

    “衣食无忧才养得出一身好皮相，。”

    “绿穗放得开，出身低受了辱也吞得下，路汝泉上了年纪越发活得和幼儿一般，路夫人端方，其他妾室又不如她忍得住。”

    姜年忍不住感慨一句：“人啊，从前在坭坑里，有朝一日也会飞上枝头，从前在枝头的，兴许有一日也会坠到尘土中。”

    温雪意问他：“是主人叫绿穗去亲近路汝泉的么？”

    路汝泉这样爷爷一般年纪。

    想到绿穗说起生Si，她今日是飞上枝头了，可路汝泉百年之后呢？

    温雪意心中所想，一一都说出，言语中隐约透出几分不赞成的意味。

    “想得b从前多了，有长进，只是……”

    姜年走近些，低头望向她的眼眸。

    “只是心思太软和天真。”

    温雪意嘴皮子利害，可心思总是软和的，单看她幼时对田乙那般愧疚便知晓了。

    温雪意是对她三分好，她便能还五分真心的人。

    “你以为她有得选么。我不指点，当年朱力也会卖了她，我不指点，她在刘家也不能久留。况且，事事总没有白拿的份，她拿了好处，总要防着些，才不至于吃苦。”

    提及路汝泉，姜年才有些诧异。

    “我以为，他如今已经要油尽灯枯了。”

    “路汝泉纳了她，家里三个儿子都盯着，生怕她生下什么东西来。虽说路汝泉这样的年纪，那三个儿子还不放心，要人给他使药，要他无法人事，也……也要他送命。”

    “绿穗手上分明有证据，居然隐忍不发。”

    “证据一亮，路汝泉自然更顾念她。受了气，路汝泉只怕活不长，一旦百年，绿穗手握钱财，还怕什么。”

    姜年接连喃喃几句：“怎么她竟不动手。”

    姜年想了片刻，忽然摇头叹息：“路汝泉一把年纪，绿穗居然不舍，怕他熬不住。”

    “现在不动手，等路家三个儿子布置好了，绿穗定然不能活了。”

    这般杀人谋财的算计，温雪意听得吃惊，在姜年口中却好似饮茶拂袖一般稀松平常，还有心思与她调笑。

    “方才才说你心软天真。”

    “也罢，左右你都在我身边，有人养着，心软天真些也不打紧。去，把琴摆出来我瞧瞧。”

    这琴真是好物，姜年看了也忍不住赞叹。

    “我不过盘算着换个别致些的玉琴，也长长脸面。绿穗竟拿了这样好的一把。”

    温雪意瞧得出，他是真心Ai琴。

    琴盒打开见着琴的时候，姜年显然眼前一亮。往日怎么不见他抚弦。

    “主人Ai琴？”

    姜年m0着琴弦，嗯了一声。

    方才看他像是Ai琴，现在的模样又不像了。

    “你想听什么曲儿。”

    “幼时哼那些，你如今还喜欢么。”

    姜年慢慢的拨弦，一两声琴音，尾音拖得极长，等屋子里静下来，再拨一拨。说着要给她弹琴奏曲，音不成调，曲不是曲。零落的弦音听得温雪意心里空荡荡的。

    姜年从怀中掏出一只耳坠。

    耳坠的花样极其简单，不过是素银缀玉水滴的样式。银子有些发黑，想是有些年头了，上头的玉石水滴却很透亮光滑。

    想必姜年平日里也把玩得不少。

    这么些年，温雪意还以为屋里的东西她都知晓了，什么时候有的这个耳坠。

    “怎么只有一只。”

    “我拿着的时候，就只剩一只了。”

    “这是……我娘的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