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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挂念着年节，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底赶到京都。

    去过鸿胪寺后，薛仪带着天垚一同回曹府。

    徐季之就等在门外，他低着头，薛仪看着九萤从他身边走过。

    管事的跟上来，薛仪一走近半年，曹府许多事等着要告诉她。

    薛仪看徐季之目光总停在九萤身上，也挥手叫人先去歇着。

    “这一路辛苦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众人离去后，薛仪才坐下听管事说起府中事务。

    除去府中账目，还有访客的拜贴和大小节日的礼品。有些人薛仪不曾见过，谢礼应当是给九萤的。有些是东瀛使臣留给她的。

    能回礼的，管事忖度着回了一些。

    剩余的都得薛仪做主。

    薛仪接过名册细看。

    访客之中，有一人名叫南枝。

    “他是个哑巴，也不肯写下府宅地址，留书说老爷回来了，他再登门拜访。”

    他还留了些花枝。

    亏得从前九萤严厉，即便瞧着好似玩笑的花枝，府里也不敢扔了，林西竹当日所写的纸张花枝一直留在库房里。

    林西竹果然是清楚的，他不仅知晓，他还找来了。

    他总能叫薛仪意外。

    “花枝和留的条子都送到我房里吧。”

    她捏着那几封红白事的请柬也回房了。

    即便曹毓因着出使无法到场，也需一一回帖祝贺或是哀悼。

    第二日管事再去寻薛仪，薛仪便递过几封书信，还有礼单。

    “照着来就是。”

    管事翻了翻，问她：“朝议大夫姜年姜大人的婚贺……”

    也不怪他问，旁人的都写完了，独独漏了姜年的婚柬。

    “嗯？”

    管事听她言语透着不悦之意，又见她昨日的衣裳还穿在身上，大约是一夜未眠。

    一时间管事也慌了，跪下来连声讨饶。

    “是我多嘴。”

    其实薛仪不过是照着九萤往日的习惯行事，装得严厉。

    “还不走。”

    等管事走了，薛仪才又靠到椅背上。

    薛仪碰上姜年置办成婚物件时，姜年曾说要她赏脸到姜府喝杯酒水。

    他竟真的往曹府递了请柬。

    请柬到了，薛仪不曾出现，姜年又往曹府送了婚宴的吃食喜糖，还额外送了些花生莲子百合。

    从前别人成婚，姜年到场，莫淑君也曾抓一把叫姜年带回家中，取个吉利。姜年必定是打听到曹毓尚未娶妻，才会送了这些东西。

    她想了一夜。

    无论何种话语，薛仪总觉不妥。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会叫姜年起疑，还是让九萤写吧。

    薛仪换了身衣裳便该是往鸿胪寺点卯的时辰了。

    临近年节，正是礼部最忙的时候。

    她正理着文书，外头忽然声响。

    “微臣拜见信王。”

    “别了，我又不是头一回来。”

    “那也不能失了礼数。”

    木三郎穿着朝服便进来了。

    周围人皆起身拱手，薛仪也照做。

    五品以下官员不参与朝会，这是薛仪头一回见他身着朝服。

    “我听闻越王大婚是你出使，来，同本王说说。

    “他们忙着，你同我到别处说。”

    众人见怪不怪，想来木三郎跟着鸿胪寺卿隋栎历练的时日，他也没少胡来。

    到了无人之处，木三郎才问她：“这回出使，可还顺利。”

    “沿途雨水多些，倒是有大胆些的盗匪，不过yAn历云和许竞手脚利索，都解决了。”

    “卓jiejie跟着隋栎到西凉去了。”

    西凉与万朝隔几年便要闹一回，如今又要开战。

    隋栎去和谈，卓清戎辞官后便跟着隋栎一起去了西凉。

    “卓司马也去了西凉么？”

    “你竟毫不诧异。”

    薛仪出使前，卓清戎给她上药膏时曾说nV史做着没意思，若卓清风到战场上，她也想在卓清风身边。

    卓清戎那时颇为郁郁，只说做了几年，其实都一样。从前去不了的如今还是去不了，从前做不成的，如今也还是做不成。

    她真的辞官了。

    “卓jiejie说的兄长，不是卓清风。”

    卓清风卓清戎之外，卓家还有一个儿子卓清夷。

    “七年前也是同西凉对阵，卓清夷Si在战场上。”

    卓家武将世家，连皇上也是卓家教出来武艺。

    卓家兄妹更是自幼习武。

    卓清夷卓清风一直是几个皇子的陪练。甚至卓清戎进g0ng做了nV官，也曾教过琼王和木三郎。

    西凉频繁犯边，卓清夷自请出战，卓清风也跟着去了，卓清戎想一同前往却被拦下。

    “她那时闹得凶，却也没什么用。”

    卓清夷到边关后，西凉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一役，卓清夷原想暂时驻军休整，等卓清风所带的另一队人马归来再行军，主帅却要他乘胜追击。

    长途征战，士兵粮草不继，人也疲乏。行至荒地，马蹄纷纷陷到地里，众人才惊觉有埋伏。

    地洞之中埋有尖钉，折了不少马匹。

    连卓清夷也只能下马行走。

    西凉敌军有一悍将，卓清夷与他的功夫不相上下。

    若不是行军太久，卓清夷也不至于弱势。到最后不仅叫人一箭S中x口，还被那悍将提枪从背后刺穿。

    “我那时借着礼部和谈，悄悄把卓jiejie送到了边关，谁知还是赶不上。”

    卓家三兄妹，其实卓清戎功夫最佳。卓清夷出征之时，她就一直想要跟着，然而从皇上到卓老爷皆不赞成她去边关。

    哪怕木三郎前后安排，仍是迟了月余卓清戎才跟到战场上。

    听闻卓清夷率军追击三日，一直没有回音，卓清戎急得自己追了上去。

    主帅有命，要等探子探过再出动。卓清戎孤身一人，卓清风最终还是因着忧心，私自带兵跟上。

    卫惜观背着卓清夷的尸T躲躲藏藏走了三十里，才碰上策马救援的卓清风和卓清戎。

    “人人都以为卓清风悍勇，初出茅庐便打退西凉敌军，其实卓清戎那时也在战场上。”

    是卓清戎坚持再战。

    她那时说敌军才斩万朝一员大将，必定疏于防范。故而卫惜观背着卓清夷的尸首回营带援军，卓清风与卓清戎连夜袭营。

    擒贼先擒王，卓清戎假扮西凉士兵，取了那西凉悍将的首级。

    西凉兵大乱之下被卓清风所率将士与卫惜观领来的援军尽数歼灭。

    卓清风虽有违将令，将功折过，还升了官儿。

    卓清戎便不同了。

    她私到西凉，是擅离职守，她永远只能藏着这事。

    万朝没有nV将，卓清夷她救不成，应得的功勋，她也得不到。

    “我说过大哥被卓jiejie打过一回，源头就是卓清夷。”

    太子那卓清风与卓清夷做b，只委婉说了一句卓清夷鲁莽，第二日便被卓清戎寻话头打了。

    太子与卓清戎争辩，连皇上也惊动了。

    “当时卓jiejie有意挑了僻静处下手，父皇两头听完便说大哥不如人。”

    连皇上也夸卓清戎的战策，因着知晓的人少，太子被打一事不了了之。

    “卓清夷是她和卓清风的大忌，你日后千万要记得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