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第1/1页)

    天垚与陵川不甚亲近。

    “那孩子从小跟着天寅，回来了也总有些郁郁，唉，但愿知晓天寅叫人来看他，他会欢喜些。”

    天垚在林府时气sE看着还好，薛仪那时也不觉得他T弱。如今知晓天垚已经十多岁，薛仪才发现他当真瘦弱。

    薛仪总以为他才七八岁。

    天垚见她便好似见着救命稻草一般。

    “你是师兄叫来接我的么？”

    “你师兄忙碌，所以来不了，我是代他来看看你们。”

    “那他什么时候会闲着，什么时候来接......”

    他这样yu言又止，越发显得可怜。

    “回去我再问问他。”

    天垚眼中的欢喜也黯淡下来。

    各有思量，天寅不肯回玄天观必定有自己的缘由，薛仪也只能安慰到：“你师兄最忧心你，你且在观中好好养着。”

    天垚年幼，先前一直装得平淡，如今心中难受，便再无法掩饰。

    “我知道师兄不会回来了。”

    十年前玄天观现鲲鹏祥瑞，林术又在祭典上显露吉兆，天寅做了这样多的事，也掺和到政事里。薛仪也知为着玄天观，天寅应当不会再回来了。

    倘若直言不讳，对个孩子来说未免残忍。

    “世事无绝对，无论如何，你师兄一直挂念着你，也挂念陵川道长。”

    下山时，薛仪回头看见天垚坐在玄天观外的阶梯上，望着她和许竞。

    天垚的心思，薛仪十分清楚。

    当年姜年匆忙赶去外地，邻居忘了给她带话，薛仪在家等得如何惊惶，直至今日她仍记忆深刻。

    怪她总是记X太好。

    那时薛仪也是这么坐在门框边，心里想着姜年是否永远不会回来了。想着姜年就是不想带着她这个拖累。

    只是姜年后来重回镇江，天垚却未必还能等到天寅。

    “可恨。”

    薛仪越想越恼怒，许竞都觉察到她的不悦了。

    “事情办得不顺么？”

    “无事。”

    她只是恼火。

    姜年这样亲身教养，许多事难免会叫她想起从前，简直避无可避。

    薛仪没料到天垚竟跟着她离开北冥山。

    已经走了七八日，许竞带着黑云透气才发现有人跟着。

    “这小子还挺会躲。”

    薛仪看他身上有些青，人也疲乏。

    “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同师兄说。”

    薛仪晓得他是想跟到京都去找天寅。他这样巴巴的跟过来，路上必定吃了不少苦，也是个极重情谊的。

    “我不能带着你，既被我发现了，回头我会差人把你送回去。”

    “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得同师兄说，与师傅有关，是十分紧急的事。”

    天寅显然躲着玄天观的人，她怎么可能轻易把天垚带回去。

    天垚似乎看准了薛仪心软，也不管别人，只抱着薛仪一个劲的哭求。

    “你带我去找他吧，我不想被送到别人家。”

    玄天观的事，b薛仪所知要更复杂。

    离开林家后，天寅把天垚送回玄天观，起初天垚还以为不久天寅就会回来接他，谁知一年过去，天寅始终没有再出现，连一丝音信也无。

    今年年初，陵川道长忽然把年满十五的徒弟尽数送走。

    这么下去，天垚迟早也要离开玄天观。

    玄天观立约，十文以上香火皆不收取，平日必定是入不敷出。

    难不成是因着养不活人才要遣散徒弟。

    “观里怎么才收那丁点香火钱。”

    “早几年总有好多人要拜师，师傅才定了这个规矩。”

    大约是天寅被逐出师门不久定下的，钱财变少后还走了不少人。

    倒也算是个筛人的法子。

    其实带天垚回京都是个好法子。

    天垚不能进g0ng，即便见到人，天寅也只能在g0ng外给他找一个住所。先前天寅就有意要避开林家，故而天垚也不能住林家，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薛仪身旁。

    带着天垚，既可套出天寅的秘密，又能多一个筹码防着他。天寅卜算灵验，功夫也极好。他对师门如此在意，将来必定有所助益。

    薛仪需要寻个人探探绿穗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还有李沅儿当初应下的报酬，她也得寻人取了换给烟雨。

    这些事yAn历云去不合适，许竞若是去了，yAn历云也就知道了，还是天寅更稳妥。

    这些念头几乎是下意识产生，薛仪细想片刻，忽然回神。

    她如今怎么也会这样揣摩旁人的心思，事事算计了。

    “你先告诉我，要同天寅说什么，我再考虑要不要带着你。”

    天垚有些迟疑。

    “他既然托付我来，自然也信我。你若不说，现在就得回玄天观。”

    “我……我说。”

    天垚小心看了一眼四周才说到：“师傅要遣散玄天观所有的人。”

    天垚私下里听过陵川道长劝几位老师叔。

    “我活不长了，倘若你们山下还能寻到亲人，趁早离去吧。若是没有，我也尽力给你们寻个去处。”

    几个老道长都说：“一把年纪，还去哪里。我们师兄弟虽不能同生，同Si也甚好。因着天寅我们多活了这么些年，已经够了。”

    “陵川，你当真舍得玄天观么。”

    陵川道长从前也是富家子弟，好好的少爷不做，不知怎的迷上了道法。若是他选个大些的去处也罢了，偏偏还拜入玄天观这么个破地方。

    陵川在玄天观呆了近七十年，眼看它由若至盛，又由盛转衰。

    “当年都舍得离家，如今怎会舍不得个道观。”

    天垚所说是真是假都无关紧要，只要薛仪带他回去，天寅总是欠着她。

    她会犹疑，不过是难以跨过心中那道坎儿。

    “……天sE这样暗，你也累了，先歇一晚待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