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雌父的爱 (第2/2页)

折磨我，就是我肚子不争气……”

    可能很久没有虫和阿尔珀聊天了，阿尔珀褪去了惶恐后，开始侃侃而谈。

    看得出他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个外向的雌虫，热情好客，虽然一直都待在第二副星，但是也见过不少世面。

    安素提出帮忙，老雌虫推拒无果后，还是接受了。他的这点东西，对于青壮年雌虫易如反掌。你看人家一手就拉起来了。

    由莱吉帮忙拉车，艾诺扶着阿尔珀，莱利在后面慢慢开车，安素与阿尔珀缓缓交谈，往他的住所走去。

    距离不远，走了一会儿就到了，阿尔珀请他们进去喝点水歇息歇息，安素第一次踏入老年雌虫的家中。

    一间砖房，除了基础的生活用具，没有别的东西，连最基本的光脑都没有。这间屋子，和科技感十足的星际虫族生活，格格不入。

    安素环视一圈，万分感慨的问：“老伯，怎么这样简陋？”

    “我没几年好活，把东西都留给崽子，让他在雄主那里更受宠，才是真正物尽其用。到时候我走了，砖房一塌，正好是我的坟冢，也省了崽子埋我的功夫。他只要在我忌日的时候记得念一声雌父便好。”

    阿尔珀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笑呵呵的，但安素听着，却觉得无比难过。这是他不了解的世界。这又是最真实的世界。如果他在主星高高兴兴当他的A级雄虫，这辈子他都不会接触这些，可现在，他却知道了普通雌虫最普通的一面。

    沉默数秒，最终只是一声长叹：“可怜天下雌父心啊！”

    安素临走前想帮阿尔珀拍了一张照片，阿尔珀摆手连连拒绝：“我都这样了，就不要让他看见了。要是被他雄主看到了，多不好啊！”

    安素拉着阿尔珀的手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的雌子没办法陪你走过最后的一程，一定会愿意看看你最后的生活。等我们回去了，我把照片寄给他，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可能是安素的眼神太温柔太坚定，让一旦聊起他现在相貌就自卑的阿尔珀也不由得相信，万一呢？那毕竟是自己的雌子啊。

    于是阿尔珀收拾收拾，从屋里搬出一个小矮凳，坐在简陋的破瓦房前，由安素用自己的专业设备记录了一张照片。

    天很蓝，云很白，风景很好，瓦房前面的雌虫虽然佝偻且拘谨，但眼神很真诚，笑的很温柔。脸上的每条沟壑都是他对孩子最深的期许和爱。爱让他的面容支离破碎，爱也让他的灵魂完整而强大。

    让阿尔珀写上自己的雌子的地址后，安素告别了这只老雌虫。

    坐在车上，艾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刚刚用这双手搀扶过老伯。在虫族社会里，没有用的雌虫面临着淘汰。那样的雌虫，是被社会所抛弃的，没有虫觉得不对。

    但他此时，却有了另一种别样的感觉。

    因为整理不出自己的心情，艾诺决定向素哥提问：“哥，你为什么要帮助那只雌虫？”

    安素正在看窗外的风景，闻言转过头。这会儿换成了莱吉开车，少言寡语的莱利也转过头，看着他。

    “因为我想，每个虫都是独特的。每个虫的一生都是独特的。虫族被宇宙眷顾，青壮年期很长很长，这样让我们无暇顾及那些年老者。他们曾经的爱与梦想，在老态出现后都被放逐。会有不甘吗？会有遗憾吗？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安素说的声音不大，但是让三只虫都有些沉默。

    莱吉突然继续问道：“主虫，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恐怖？只是因为他们的长相？那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点。在阿尔珀的面前，他对孩子最专一的爱，远比他的面貌更加动人。”

    那张照片已经同步到安素的光脑上，他呈现出立体模式，转向前面看过来的两只虫：“你看，他的眼神，多么温柔缱绻，全部都是未竟的爱。”

    “宇宙里其他种族常说虫族不重亲情，可是从他身上，能看到雌父对于孩子最深的爱。这和那些种族，又有什么区别呢？”

    艾诺低下头，默不作声。

    而莱吉莱利也失语。他们的教育中，首要是找到雄主，解决生理上的麻烦，接下来就是为家族而战。雌子中最优秀的才配得到爱。他们兄弟两个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尽管如此，也从来没听到这番言论。他们的一生被各种数据衡量，从来没有虫跟他们提到过这种所谓的爱，更别说对方还是雄虫。

    今天原本的计划是参观另一处古代村落，那里的特点是有一处祭祀点。在进入星际时代，祭祀已是末流，除了一些特别的家族还有这种传统，绝大多数虫族早已放弃了这种古代的宗教仪式。

    安素围绕着祭祀台，手指翻飞，拍摄和文献双管齐下，仿佛一台移动的文献机器。

    其他三虫大而化之看了一圈，对这种只在课本中看到的东西有些疏离的好奇。后面他们帮主虫拍摄，四个虫效率很高。

    看着满满当当的资料内容，安素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