瘀痕_4白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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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白羊 (第1/1页)

    我能在早上七点从12楼的窗台花十分钟才勉强辨认出,小区门口从西数第二个摊子卖的到底是手抓饼还是火烧夹rou全部是他的功劳。

    昨晚属实是累到倒头就睡过去了,但是在一个极度疲惫的夜晚睡下后意识反复清醒的痛苦只有我一个人懂,因为我在夜里骂了他不下二十次都没得到一句回应。也不算没有回应,回应我的是他平稳的呼吸。

    呵,活着吧。

    今天是星期四,他工作室八点开门九点开工,再过两个小时他就应该出现在二十公里外市中心的办公室里,再过一个小时他就应该开着那辆破牧马人堵在早高峰的路上。而我不论两个小时过后还是一个小时过后都不打算叫醒他。就算身为老板又怎么样?他这个月的全勤现在是掌握在我手里的。

    其实被折腾到崩溃的气早就消了,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每次想骂人时看到他那张帅脸真的很难生起气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做得脑浆子都摇匀了,我现在只觉得清醒多了。于是我决定在这个美好的清晨做这世界上最幽怨的事情。

    我去工作了。

    在书房坐了十分钟后,我被迫回卧室把全勤送给了他。

    他被我戳毛毡似的戳醒,坐在床边醒神带着些隐隐的每个打工人必备同款怨气。

    “你的排单日程表?稍等我想想……”

    三天前我强行给自己放了个假,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上班。看了眼银行卡加起来的余额后,我难得生出了危机感,因为我看着只有五位数的余额竟然依旧不想上班。他晚上回了家看我像个观音像在书房打了半小时坐后没忍住给我支了招儿。

    “那就别画了,放几天假。看着余额从五位数变成四位数,最后变成三位数的时候你这病就痊愈了。”

    我今早看着四位数余额的记账提醒,只想说:妙手回春啊,齐大夫。

    说放假是真放假,这三天我没碰过一下平板和数位板。连单子都是他登着我的邀约平台帮我接的,排单的活儿也是他从工作室回来后亲自做的。自从他开了工作室有了助理后,排单这种活儿他都没再碰过。这点能看出来,他第一晚帮我做排单表的时候现充的文档会员,一边百度一边做表。

    “表格在我电脑文件夹里,叫……我去找吧。”

    关于他没有起床拖延症这件事我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震惊,我一直以为闹钟响起就立刻睁眼下床这种剧情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

    他的电脑桌面被我翻烂了,都没找到那个表格。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打开那个做图片后期专用的硬盘,从上百个相近命名的文件里一眼就找到了一个叫做“休息室”的文件夹,点开后全是我的照片,只有第一个图标是一个格格不入的excl。

    他怎么不干脆再把这个表格上三层加密锁?谁想打开它得先下十八层地府再闯二十八重天庭。

    点开表格前我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

    还好,正常工作量。

    他去厨房冲咖啡了,我闻到咖啡豆的油脂香味了。

    人总说执念啊欲望啊之类的带有佛性幻想的词汇,我之前听着烦,觉得这种高深到平常的东西跟我不适配。但现在我被对早起一杯美式的执念和对摄入咖啡因的欲望绊住脚步了,我决定听从本我的旨意,别管稿子了,先去厨房讨一杯再说。

    不是所有的钱花出去都能清楚看到的,但是几天前冲动消费的三千块我是真的直观又清楚的感受到了。

    我的三千块排了两排占满厨房一整个料理台,全是咖啡豆。

    这是我凭一己之力打下的两平米江山。

    放在之前有人跟我谈星座我是不会听的,但这一刻我突然信了贯穿每个白羊座一生标志性的两个字——冲动。

    他光着膀子在咖啡机边上鼓捣,头也不抬的问我。

    “少冰行吗?”

    我点点头,说了个“好”。

    过了会儿他端着杯子走过来,注意到我直愣愣的目光后也往料理台瞥了一眼。

    “昨天送到的,但是你昨天一整天都没出房门,所以没看到。”

    看他淡定的样子,我回了回神。凭我这个脑子干出这种事来对他来说应该挺合理的,毕竟他满脸都写着四个大字“习以为常”。

    “这豆子挺不错的,把二十袋都喝完应该不是难事儿。”

    每人一天一杯,一袋能煮20杯。也就是说我们两个人连续每天喝一杯咖啡,半年后,我两平米土地的江山才能彻底还给国家。

    我果断抓起五袋让他带到工作室打江山。

    他去洗漱完穿上了衣服,经过餐桌俯身跟我碰了碰唇,他想亲我但我没让,我实在不喜欢牙膏那股子薄荷味。

    我就说他很体贴,脾气也是真的好。被拒绝了索吻也不死皮赖脸,还一边思考什么牌子的牙膏没有薄荷味,一边去厨房给我做早餐。

    我向来讨厌清早的阳光,清早的光照在我看来跟绘画软件初始画布的色度是一样的,死板的白光,很公式化的颜色。被光照到的地方都清清楚楚,原形毕露,像我这种蛀虫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无处可藏。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清早,他的体温杀死了我深藏的不安全感,我尝试幻想,如果后半辈子的时间都可以这样消磨度过,也许我可以尝试着喜欢一下早晨。

    他在书房门口露了个头,跟被人斩了首嵌在门框上没两样。他是在等我看见他,然后他好做作的朝我抛个媚眼再滚去上班,这是他独特又脑残的告别方式。鉴于我已经有一阵子下午才从床上睁眼,让他没机会进行这个仪式,这次我打算体贴的满足一下他这个早已按捺不住的神经病癖好。

    他俏皮的眨了眨他……上面那只眼,他的脑袋现在是呈75度角的。同样都要低头办公,怎么他颈椎这么好。我回给他一个飞吻,继续在板子上起草。

    “小烟,要不要跟我去工作室,你带着板子去我办公桌画。”

    我勾着线条,回他说不了吧。

    直到画完几根主体的大致线条,也没听见屋子里再有什么动静。我脚下一蹬,工学椅的转轮就把我送向门口的方向。

    抬起头,直直对上他那张脸。

    “……”

    他那双最具有做鸭资本的狭长凤眼垂着,长期上扬的嘴角也耷拉着。我怀疑如果我再晚一秒发现他这个丧偶样,他就要让我丧偶了。

    “明天跟你去好吗?明天周五,你下了班我们还可以在外面逛一逛。”

    他眼睫颤了一下,慢吞吞说了句。

    “好吧。”

    那个“吧”字颤颤悠悠,我甚至听出了不服气但不得不妥协的委屈意味。

    “回来!”

    我看他走向门口换鞋的背影带着刚生完孩子就叫恶婆婆唾弃废物老公嫌弃被迫做独立媳妇的摇摇欲坠,最终有点于心不忍。

    “哥,亲我一下再走。”

    他立刻开心了,过来时带着白骨精刚吸完二十个男人元阳的精神气,而我是他要吸的第二十一个男人。

    亲的真猛啊,整个屋子只能听见我俩互啃嘴唇的水声,光听着我舌头都麻了,亲完后发现是真麻了。

    “记得吃早饭,在餐桌上,午饭也别忘了吃,累了就休息会儿,别久坐。”

    “知道了,说完了吗?”

    “还有记得想我。晚上见,sweety。”

    门被关上了,“咚”的很轻很轻,带着水波纹动荡的回响一路漾,在我心里头荡了很久都没停下。

    rou麻。

    我说的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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