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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我们和你在一起 (第1/1页)
自从成年以来,陆定舟很少有过惊慌的时候。 儿时在福利院里,院长陆慈处事公正,孩子们之间就算有纠纷,也不会出现霸凌。 等到后来读了军校,陆定舟早已适应了集体生活,过的如鱼得水。 可是现在,他独自坐在医院急诊室的椅子上,垂着头盯着反射灯光的地板,忽然又成为了那个在六岁时,便独自走进福利院的小孩。 他身上只裹着件白大褂,是从埃尔曼身上脱下来的。 明明自己命都快没了,却还惦记着把他裹严实点。 陆定舟攥紧了衣角,眼角微弯,嘴角却勾不起来。 也是在埃尔曼裸露出上半身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埃尔曼并不是无坚不摧,他的身上还残存着那个总是挑事、娇气、容易生闷气的小孩的影子。 在埃尔曼分化成alpha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颠倒了。 陆定舟不再认为埃尔曼需要照顾,不再对他温柔,也不再对他抱有耐心。他的视线转向了那些更加柔弱的omega们,连同他的关注。 或许埃尔曼只是想要他的关心,但是他们之间过快的转变让这段关系变得畸形了起来。 陆定舟第一次觉得是自己错了,真正对omega抱有偏见的或许是他。 他一意孤行地把omega放到了需要呵护的地位,也把一个alpha对另一个alpha的爱认作是错误。 最后催化成现在这样的场面。 在知道埃尔曼想切除腺体后,陆定舟真真正正地感觉到自己对他的伤害。 在这段感情里,他们都是罪人。 “砰!”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裹得严严实实的护士匆忙走向他,语气焦急:“病人的腺体面临坏死的危险,需要具有相近血缘关系的alpha腺液进行替换,你是他的亲属吗?” 陆定舟在她出来时便霍地站起,听见这话立刻道:“我是!” 随即便迟疑了:“可是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你们是夫妻?”不等陆定舟回答,护士便催促到,“立刻联系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病人现在很危险!” 陆定舟慌乱一瞬,他对埃尔曼的家庭有所了解,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后并未生育,也没有姊妹兄弟,就算有堂表亲,如今却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忙拉住要离开的护士:“我被他标记过,曾经也是alpha,我的腺体能不能用?” 护士没有纠正他是“腺体液”而非“腺体”,她鲜少听过alpha被标记变成omega的例子,如今也不确定起来,“那……你去做个检查吧。” 十分钟后,陆定舟忐忑地合上衣领,期盼又不安地等着医生的宣判。 可那个医生捏着报告,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地看,眉头拧得要夹死苍蝇,就是不开口说话。 直到陆定舟忍无可忍地催促,医生才开口,语气也十分怪异:“可以……” 不等陆定舟高兴,他话锋一转,“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可以。” “什么?”陆定舟刚听到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聋了,怎么连字都听不清了。 “我说从你肚子里的孩子上提取腺体液应该可以,他发育成型,且你们俩都曾经是alpha,他分化成alpha的几率极高,血缘关系也近……” 陆定舟听得神情恍惚,但此时就算坏八个也比不上埃尔曼的命重要。 “可以,现在能做手术吗?”陆定舟急切问道。 医生有些犹豫:“你才刚受到omega信息素的冲击,如今腺体也不算稳定……” “没事,出了事我一人承担。” “…..行吧。” 承诺时的话说的铿锵有力,等到手术室只剩下他一个人,陆定舟才悄悄地把手放在肚子上。 手心下的弧度确实微微隆起,但陆定舟并没料到居然是怀孕。本以为是这些日子的舒坦生活松弛了肌rou,没想到是个崽子在里面扎了根。 陆定舟本应当为了怀孕心神大乱,但如今情况太危机,容不得他迟疑,他逼迫自己迅速接受事实,并摊开肚子让人插进锋锐的针。 为了让小崽子不一出来就披麻戴孝,为了这个小崽子的另外一个父亲,陆定舟深觉自己付出了太多。 但等他再次被送进手术室,他还是禁不住在心里对小崽子轻声说道:对不起。 明明应该父母为了子女牺牲,但是现在还没诞生,就要为了父亲挨上一刀,陆定舟觉得很抱歉。 腹中的胎儿一直都安安稳稳地待在里头,在陆定舟心神巨变时都未曾动过一下,却在陆定舟合上眼后,轻轻地动了一下小脚,像是隐晦的安抚。 陆定舟来不及体会这一瞬间,就陷入麻药的沉睡中。 埃尔曼此时也静静躺在病床上,本来硬朗挺拔的身体瘦削了许多,显露出几分少年气来。 但真正年少的埃尔曼并不知道他和陆定舟会走到今天,他只是用小性儿和矫情考验着陆定舟,直到陆定舟把他放下,抱起了其他的omega。 病床上的他面色苍白,眉头紧锁,似乎梦里也不够安稳。而梦里,正是他已许久未曾想起的变性手术。 alpha本就已经是食物链的顶端,把alpha变成omega更是逆天而行,这种手术只是某些贵族私下里的消遣,从未被暴露在明面上。 哪怕是腺体切除手术,都曾有过几十场实例,但转换成enigama的手术,连yin虫上脑的贵族都鲜少往自己身上使的。 埃尔曼说要接受手术时,连从不管他事的艾德都找上门来,严厉地表示拒绝。 但埃尔曼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陆定舟,而这场手术能让自己和陆定舟之间重新诞生可能性。 他愿意赌。 最后,他赌赢了。 只是他赌赢了概率,却赌不赢爱人。 人心从来不靠算计,陆定舟一直容忍他,或许也是因为一点点爱意。 但埃尔曼总不甘,不甘心爱就那么一点点。他希望能再多一点点,足以让他们共度余生。 这场手术是场梦魇,他总是梦见自己手术失败,陆定舟抱着omega甜蜜,又梦见自己成了enigama后也没能将陆定舟转化为omega,最后成为一个怪物,游荡在陆定舟左右。 埃尔曼睁开眼时还有些恍惚,无尽的恐惧尚未萦绕在他脑海,却有一双熟悉的手紧紧攥着他,把他从梦魇中拖了出来。 陆定舟轻笑地看着他,眉眼舒展,毫无扭捏:“你有崽了。” 他弯着眼:“咱们俩的。” 埃尔曼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没有回过神,直到陆定舟低头亲去他眼角的湿痕,吻在他唇上。 “不用再哭了,我会和你在一起的,不,我们。” 埃尔曼忽地把头扭过去,陆定舟听到一句话,语气别扭的和未曾分化的时候一模一样。 “本来就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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