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可掇(又名剃须,然后捡到男高中生)_去日苦多(回忆,剧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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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日苦多(回忆,剧情) (第2/2页)

落在每个人的头顶,一视同仁。这几乎让他想掐死他。

    他醒过来后第三秒,灰暗的车窗示意他现在是晚上。许明哲半躺在他怀里,埋在胸口,均匀地呼吸着,外面裹着方承宸的大衣,露出一小片光裸的肩膀,在月光下明晃晃地颤动着。

    他们白天在车里zuoai了,他记得不是特别清楚,许明哲面色不太正常,像是焦虑发作似的时不时说些语无伦次的话,喝了很多水,又红着脸略带无助看他,方承宸便讷讷说不是时候,但不然找个地方,然后的然后他们就做了。他甚至记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只用了手就把男孩送到了高潮,嘴唇是不是贴上了对方的胸腹,在车里zuoai让他头很晕,一种虚脱的不应感,但自己的裤子遭了殃是确切的,只记得那个柔软的器官压着他的膝盖连连颤动,许明哲抱着他的头颈,像抱着一个随时会被挪走的巨大的毛绒玩具。

    他一边喘一边说自己一个星期没做了,没找人。方承宸不知道他这一周是怎么过的,学期中没他的课。他的头更晕了,问许明哲平时是什么频次,紧贴的那具身体僵了一下,他也反应过来,补充说抱歉我有点担心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许明哲说没事我很好。他的尾音是软的,和身体一样化成一滩,而且把方承宸抱得更紧了。他的老师听到他很低的呢喃,说我很好…天就这样暗下去了。

    现在,方承宸眼前的面容逐渐模糊而失真,变成某种单纯的,脆弱的事物,凝视这样的事物会让人觉得很陌生,所以方承宸总会在这种时候愣上一会。许多的官能快感悬浮在他的思维里,就像腿上湿了的牛仔布一样空虚,关于性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无法聚拢,他的欲望神经萎缩在角落,取而代之的是持久炙热,坚如磐石的悲伤。一种炽热的悲伤,和激烈的爱欲完全相反的,提醒着他最深处与整个世界的隔阂,每一段关系里的另一个人总是会发现这一点。要被奉上的或许只是仿造的爱,那是没办法搞清楚的,只能祈祷它不是纯粹的怜悯。

    许明哲还没有问过。而方承宸预感,他永远也不会问赵良荃能问出的那种问题,而他也厌倦了写答案,对此格外地安心。并不是因为许明哲只有17岁,而是因为他从没学会向别人要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要的东西是什么样的,他想要的只能等来偷来拣来,有毒的带血的都一并吞下了,只为了某种模糊的感受,也不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些。这就是为什么他含着那样浓重的渴望,却好像随时要不辞而别,也答不了方承宸的问题。方承宸很安心,然而不能放任他。他身上多出的淤青伤口,就等着像死皮一样褪掉,至多在碰到时蹙一蹙眉,没有任何解释。

    但他会说些别的。看,自愈能力是不是很强?

    被探究的目光注视时,许明哲这样说。他会用一种好笑的语气,把带着淡化的色斑的手臂伸给方承宸。在得到柔和的抚摸以后,又飘忽道医学上用断骨增生能长高很多呢。

    方承宸理解这种冷幽默,他捏捏眉心,说换成义肢更高,而且不打钉不留疤。男孩在旁边咯地乐了。方承宸说残废的机会还是很少的,叫他珍惜现在的身体比例。许明哲说老师其实我坐过轮椅的,初一那会,感觉还不错。方承宸问不错在哪,于是对方沉思了几秒。

    因为不用动——我骗你的老师,感觉很烂。他说,当时...有个选拔赛,就只能等拆了以后去补跑,还摔跑道上了,那会我想干脆以后都坐轮椅算了。

    现在呢?

    现在?…现在发现坐不起。

    现在的腿,还好吗?

    许明哲抬眼看着他。

    我也没那么想当运动员。他说。

    方承宸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是:不。不。不。

    他们两个还没有确切的告白过,但好像已经开始做情侣了。然而他们两个又都并不怎么清楚怎样做情侣。方承宸是被两个对象夹着几段历史教会的,还只掌握了义务部分,而且要他真的以男友待许明哲,也不合适;许明哲则从没实质地感受过这种关系,缺乏认知而毫无挑剔,而方承宸知道他的仰慕杂糅着喜欢,也知道他交托于人的冲动,本质上来自最深刻的自我厌弃。

    他好看,活泼,桀骜不驯,劣迹斑斑。看上去就是这样。蔑视他人,控制自己的性对象,让性功能开始萎靡的男人泄露欲望,让荷尔蒙勃发的男生露出丑态,有时表现得很享受,有时却极其厌烦,都是方承宸所能窥见的。他对性的态度几乎是一种强迫式的成瘾抚慰,仿佛并不在乎对象是谁,但是当许明哲意识到对象和性本身时,那种不可掩饰的失落便立刻转变成笼罩他的绝望,他不会反抗,却会陷入恍惚。在几个月前,走廊最深处的阴影里他和别的男孩接吻时,那从快感里瞬间抽离出去的漆黑又斑斓的眼睛,也是那样划向站在转角的方承宸。

    他的青春可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他渴望的是出生前就被掐灭掉。这样的思绪不仅对那些恶意毫无意义,对于自己的生存也毫无裨益,于是许明哲——让它止于喉头了。谁知道每一个和别人zuoai的夜晚里,他偶然的痛苦的呻吟不是偷偷地泄露着哑去的真相,张开腿勾住方承宸时,要的不是一个拥抱。他就是这样,摇摆不定的偷摸,很不诚实,让健康人瞧不起的虚伪,如果教人看穿,则更厌其烦,而且一边撒谎一边罪过着,再骗骗自己就是这样的,只有这样才能残喘下去。

    如果真的谈一场恋爱就能解决的话,他义不容辞,可惜并不是这样。

    在过去,问题的起点是Sofia,一个更有智慧的女人,她还在印洲,做着一个人权协会的主席;那时他二十岁,第一次被告知了自己的虚伪,在这之后,他便做了一个任人索取的对象,渐渐地发现以身试法的愚蠢,并且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地原谅了伤害他的几个人;终点是赵良荃,一个更有热情的男人,他自杀未遂后回了国,他没有等到那首歌上传,而是一首新曲,于是他想这样也行,他听导师的话走了。

    过去的几十年里他好像一直在做一项没有尽头的修修补补的工作,在意识到世界有个缺口的时候就开始了,但他不知道缺口有多大,缺口的名字好像就叫命运。四岁因为眼缘被领养代表的不公,让他清楚着自己并不是那么有力量地决定了人生的人,只是某种程度上的幸运儿。和他同一批的孤儿到这个年纪的寥寥无几,仅仅是简单地长大成人就要避开很多很多的灾难了,他对于那些被欠损的,侮辱的,几乎无法停止对其的感受和想象。

    终于,在彻彻底底地疲惫了一次,rou身和精神在国内游荡了两年后,他才从实质上感觉到物理距离带来的力量,天涯不是共此时的,回不去的日子和地方太多了。原来对于他这样的人,世界上还是有许多可以躲避来解决的办法,他们都可以选择忘记彼此了,可是方承宸答应过不能忘的。

    人生居然是这样的。他对着月亮想。

    而对于许明哲——睡在他怀里的,还未上路就深入陷阱里跑不掉的孩子,他想:

    我该多抱他。不,不是,我想多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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