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 黑猫：转捩〉-3 (第1/1页)

    「你自残够了吗？」

    「这样真的够了，到这里就够了。」

    李贻睁开眼，因为她迟钝的生物时钟发挥了作用。她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打满雨水的车後挡风玻璃，而陈卿岳已经不在她身侧。

    车子正在行进中，李贻转头望向驾驶座，卿岳果然在那里。她心里小小的慌乱顿时消失。

    她再次把视线转向车外的灰蒙天空，试着回忆昨晚那短暂的温存，可是发现自己想不起细节。

    她只知道现在车子正在移动的理由。昨晚卿岳说过要去一个地方，去杀一个人。

    车子里的环绕音响正播放着DuaLipa的NewRules。

    「Andifyou''''reunderhim,youain''''tgettin''''overhim。」一听到这句歌词，李贻瞬间瞪大睡眼惺忪的双眼。

    一旦你还在他身下也作一旦你被他掌控，双关语，你就无法忘记他。

    卿岳是故意放这首歌的吗？因为这就是李贻现在的情况。

    李贻不禁去想，如果卿岳真的离开了，那麽她会怎样呢？

    经过一夜的疯狂，李贻开始理X思考。昨天发生的事是否只是因为她感到孤单了呢？

    她Ai着卿岳，她很确定这点，卿岳并不Ai她，她也很确定这点。但是没有了卿岳，她是否就活不下去了呢？

    她打理好自己，穿上自己的灰sE高领毛衣、黑sE厚紧身K。却发现自己没有急着想照镜子的冲动，即使在卿岳面前。

    她坐起身子，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窗望向外面的街道。雨中的街道好孤寂冷清。窗户的模糊倒影显示李贻的俐落短发现在呈现一团乱的鸟窝状，但她不知怎的不在乎了，连抬手去整理一下都没有。

    从後照镜里可以看见卿岳透过後照镜看了李贻一眼，就算他知道李贻醒了，他也什麽都没说。

    李贻打从心里感到一阵空虚，「没有我，对你来说会有任何影响吗？」她忍不住开口了，声音还有些沙哑。

    陈卿岳看了後照镜一眼。「并不会。」

    他回答得如此果决，彷佛昨晚的事从未发生过。李贻的心又揪了一下。

    「昨晚的事，就如你所说，只是各取所需罢了。」陈卿岳顺畅的带动方向盘转了个弯。

    李贻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只是无法接受。

    「这是真实世界，你没办法赖皮。」陈卿岳也知道她只是无法接受他不Ai她的事实，尽管她已经知道这件事很久了。

    「你表面上看起来b我豁达许多，但事实上你是最挣扎的那一个。」陈卿岳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人在说话，但是双方都知道他们正在G0u通，用一种默契的方式。

    会产生这种默契不是因为彼此曾经相Ai，而是因为两人互相理解。

    卿岳根本不理解自己，李贻一直以来都知道，但是现在他说的话，一句一句都JiNg准打进李贻的心里。

    被直接命中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他把李贻心里仅存的温暖全部S杀殆尽。就跟他战斗时夺取敌人X命一样的轻松。

    「我们到底为什麽会分开？」李贻哽咽着问，即使这问题她已经问过陈卿岳不下数十遍。

    陈卿岳还是保持一贯的答案：「我不Ai了，不想再浪费你我的时间。」

    这是实话，李贻也一直以来都知道。

    其实李贻很感激他的坦率，因为她不想再听什麽藉口，但是又想听到他的解释。

    这麽矛盾的她，一定带给他很大的困扰吧？一直纠缠着他的她，一定让他觉得很烦吧？

    「你自残够了吗？」陈卿岳问，语气冷淡如冰。

    到这里应该也够了吧，只是李贻不知道为什麽她总是不甘心，总是无法放下。

    一次次的，卿岳一次次的强调他不再Ai她，她也一次次的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一次次的为他哭，直到泪腺麻木；一次次的对他好，直到真心麻痹。

    她知道答案了。为什麽她总是无法割舍卿岳；为什麽她总是无法停止付出；为什麽她总是这麽自私、如此我行我素。

    即使卿岳不再Ai了；即使自己的付出变成别人的负担；即使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空虚感。

    小绿说得没错，卿岳才是错的那一个人，但是在卿岳腻了之後，她才开始犯错。犯下滔天大错。

    一个伤害彼此的程度b卿岳的错还要大的滔天大错。

    停吧，李贻，够了。是时候放别人自由了。你缠着人家够久了。

    她哭了，因为她不想再麻木。而她保证这是最後一次为这个男人而哭。

    泪腺麻木生疏了，对於它分内的工作：流泪，显得如此不顺畅。她只是想好好的哭一场，连泪腺也要与她作对。

    她发出难听的呜咽声，即使在卿岳面前，她用力的发出难听的声音。她真的很想哭出来。

    自残到这里也该停止了，自私到这里也该满足了。别再强迫别人，别再为难别人了。

    一颗颗澄澈的泪珠终於涌了出来，一颗颗的，宛若荷叶上的露珠、窗外的雨水。

    「我想清楚了。」李贻努力在哭泣中保持发音的准确。「这样真的够了，到这里就够了。」

    李贻把头靠上驾驶座冰冷的椅背，放任自己哭泣。强迫自己放下，她已经做过无数次，但这次……

    「希望你说到做到，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让我们两人都痛苦。」陈卿岳把车停了下来，在一条人行道旁。

    李贻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到，她仰头用力挤出泪水。泪水划过她的脸庞，像伤疤，像刻痕，像流星划过夜空。

    「给你五分钟时间哭，哭完就该出发了。」陈卿岳长长叹了一口气，因为他也有感觉这次李贻是非常认真的，但是她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完全割舍这段感情。

    这个契机，就让陈卿岳来为她制造。

    就当作是他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就当作自己歉意的一种表达。

    说再多也没用，乾脆不说。如果真的要说，他也只挤得出两个字。

    抱歉。

    陈卿岳默数到三百，打开驾驶座车门。「时间到了，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