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雀(骨科年上)_26看着路啊,小孩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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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看着路啊,小孩 (第2/2页)

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洗脸。

    看着镜子里那张清秀的面孔,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快上课了,铃声敲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椅子上被用五零二粘牢的尖锐的图钉的时候,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崩坏了。

    那个勉强建立起来的对自己的爱。

    周围的同学,尤其以他的同桌为首,都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图钉细长尖锐,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椅子一侧,明显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们当然不是想把他弄伤把事情闹大,他们就是拿定了主意,懂事的优等生不会作出任何扰乱课堂纪律的事情。

    在那些人的设想里,他应该是勉强地坐在椅子一角,半边身子悬空,却还要坐得笔直,聚精会神地听讲。

    就算告诉老师,因为对象是沉默寡言的赵韶正,多半也只是一句怎么又是你给打回来,对那些始作俑者顶多是一顿训斥或者几份检讨,毕竟是毕业班,升学率比什么都重要。

    “赵韶正,怎么还站着?”素来严厉的数学老师用教鞭敲了敲黑板。

    周围传来同学压抑的窃笑声音。

    赵韶正面无表情地屈身——却没有坐下,他把手掌狠狠地按在了其中的一颗图钉上面,尖端穿破皮rou几乎要在他手心上开出一个洞来。

    不远处有个女生捂着嘴发出了惊呼。

    同桌呆滞地望着他。

    他平静地站起来,举起鲜血淋漓的手掌。动作端正,正如同他每一次回答问题一样。

    “老师,有人在我椅子上放图钉。”就像是每一次念出标准答案一样。

    该是爽快的。班主任失去了年度评优的资格,为首作乱的同学被记了大过,赵丽莉跑到学校闹了一场,周一的升旗仪式上,赵韶正站在树影下,远远地听着同桌念检讨书的声音。

    晨间的清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听说,那个男孩子在旗台上,检讨书都拿不稳、眼泪都流下来了。

    为什么不是感到大快人心,而是觉得心里很空呢?赵韶正不清楚。

    那之后的日子好像也没多少改变。

    被无视的、被嫌弃的、被敬而远之的,就是他的人生。

    那是中考完后的头一天。赵丽莉依旧不在家。天气闷热,空调又坏了。赵韶正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成了一缕一缕的黏在额头上。

    他换了洗过的蓝白色校服出了门。在阳光下不过走了几分钟,洗衣粉的清香味就被烈日冲散,膨胀的空气里是被高温灼烧过的水泥地的味道。

    前往游泳馆的路途不近不远,走到一半,身体里的水分就已经蒸发不少,滑溜溜的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这时候,路边小摊上的冰西瓜就尤为地诱人。

    红色的瓤,碧绿的皮,锋利的切面上还带着几滴晶莹的汁水,月牙儿似的西瓜块一牙一牙地排开,最边上的位置是半边滚圆的西瓜。

    赵韶正在摊前站定,手上的零钱还没来得及递给老板,就被一拨闹嚷嚷的少年挤到边上去。为首的男孩大大咧咧道,“老板,西瓜全要了!”

    何宽真是从很早以前就讨人厌。

    老板不安地看了赵韶正一眼,比那些少年矮小得多的小孩没有什么要退让的意思,倔强地站在摊子前,捏着钞票的手伸得笔直。

    “我要那一块。”他说。

    何宽看了他一眼,和个小屁孩计较实在是有失风度,但要让他做好人他也不乐意,刚想恃强凌弱以大欺小一下呢,肩膀上就搭上了一只胳膊。

    “喂,何宽,欺负小孩算怎么回事?”

    多年后,赵韶正回忆起来,只记得一件事——严郁那时候就已经英俊得格外出挑了。

    “傻了?”严郁以为他被何宽那股子流氓气吓到了,装了几片西瓜到袋子里,把塑料袋的提手挂到小孩手上的,道,“哥哥请你吃。”

    他笑得散漫,那双微微狭长的眼睛里漏一丝光,落在赵韶正眼里,比阳光还晃眼。

    严郁的手比赵韶正大得多,骨节明显,碰到赵韶正手指的时候,小孩明显惊了一下。

    因为自己心跳得很快。

    赵韶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严郁他们后头,快过马路的时候,何宽撞了撞严郁的胳膊,示意他往后看。

    严郁侧过脸,扫了那孩子一样。

    赵韶正突然生出些勇气,小跑过去,把手心里捏着的浸出汗的五块钱塞到严郁的手心里,快速地说,“给你钱。”

    然后不敢再看严郁的脸,跳下人行道,就要越过斑马线。

    但还没来得及走上一两步,就被人勾住了后领子。同时一辆摩托车从眼前呼啸而过。

    严郁说,“看着路啊,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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