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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雪落无声,命已临》 (第1/1页)
雪,还在下。 从昨夜落到现在,没有停过。 院子里静悄悄的,老梅树被压弯了腰,几朵白梅还努力地开着,像不知道冷似的。 屋内却暖。 炭盆红着,灶口煮着她Ai喝的桂花药膳,茶壶咕噜咕噜地响,柴火偶尔发出几声声响,整个屋子都沉浸在安静又安稳的气息里。 苏芸娘坐在窗边的榻上,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孩子,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小婴孩裹在厚厚的棉袄里,帽子盖到眉上,脸红红的,睡得安稳。她低头看着他,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看看……这孩子今天又长了一点点了,睫毛变长了,手也重了,再过几天,应该就会睁眼看我了吧?」 她说得轻,像怕惊动什麽。 这时,门推开了。 龙震南进门,手里捧着两杯热茶,袖口还带着几点雪。他把茶放在桌边,坐下,靠着她。 「你今天气sE好多了。」 「快出月子了,还不好,就丢夫君的脸了吧?」 她语气调皮,眼神却藏不住安心与依靠。 龙震南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孩。他伸出食指,小婴孩像下意识似的把他手指抓住。 他一怔,然後轻轻笑了: 「这力气……不小。」 「像你。」苏芸娘笑着靠上去。 「不,像你。」他看着她说,「抓住什麽,就不肯放手。」 她没说话,只是把孩子又往怀里抱紧了一些。 那一刻,火光温柔,日常完整。 忽然,一阵风灌进窗缝,灯光晃了一下。 孩子咿呀了一声,身T动了动,像是感应到了什麽。 苏芸娘轻声哄着,唱起一首轻柔的童谣。 她眼神没离开孩子,轻声问: 「你说……他会不会一直都不知道,我们以前过得多乱?」 龙震南看着窗外风雪,眼神沉沉地说了一句: 「不知道最好。」 可他的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他起身走到门边,目光穿过庭院,看向远处。 风,静得不对。太静,像整条村子都停止了呼x1。 他什麽都没看到,但他知道,他们来了。 不是山贼,不是军队,是那群人。 血羽卫。 他闭上眼,深x1一口气,喉头却紧得说不出话。 他本不该还在这里。 那十二封《夜录》,早该送出去。 最後一封,指向董卓与边疆异族g连,他藏得最深,也留得最久。 因为他知道——这一封若出,将惊天下。 原本三日前,会有一位旧识来取信,从後山密道送往洛yAn。 但对方没来。 而他,太想多陪几天孩子,也太相信时间会等他。 现在,那封信还压在书桌最底层,封皮是芸娘亲手缝的,针脚细致。 他没送出去。 龙震南回到屋里,望着芸娘与孩子。 火盆还温,药膳还煮着,针线还挂在椅背,婴儿的小手还没m0过这个世界的重量。 那是他们两人花尽一切换来的安稳小日子。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自己说的话。 说等天气暖了,就搬去南边,靠河种花、打鱼、种田。 她听了只是笑,问他:「你真舍得?」 他当时没回答,现在也回答不了。 「芸娘。」他走到她面前,声音低得快听不见。 「等一下,我会出去挡。他们……来了。」 苏芸娘脸sE一变,但没有惊慌,只是低头看着孩子。 「我知道了。」 「从後院走,绕过村口,进山林就有机会避过他们。」 她点头。 「还有——」他顿了顿,眼神如铁,「若真的走不出去,就记得……把他藏起来。」 她抱紧孩子,声音发颤: 「可我们……连名字都还没取……你让他带着什麽活下去?」 他沉默了几秒,然後说: 「就叫——龙炎。」 苏芸娘愣住。 「炎?」 他看着她,语气沉稳: 「他不是为光明,也不是为温暖, 而是为了焚尽这世上的不义与罪孽而生。」 她眼泪落了下来,紧紧把孩子搂进怀里。 「好,就叫龙炎。」 龙震南取下腰间短剑,又从书架下取出一封密信,塞进芸娘怀里。 「若我不在了,把这封信,交出去。这是我们……留给天下的东西。」 芸娘点头,咬牙不语。 他转身回头望了一眼,灯光落在她与孩子身上,那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记住。 然後,他开门,走进风雪。 这夜,风更重了。 她抱着孩子,一步一步走出屋,穿过後院雪径,朝着山林的方向而去。 耳边,是风声。 身後,是火光还未熄灭的家。 怀里,是还没睁眼看过这个世界的命。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再也不会有刚才那样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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