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01谁怕他了 (第1/1页)
知了吱哇乱叫,太阳放出的紫外线的量能把去年刚铺的柏油路烤化,走在路上都能闻到沥青烤焦了挥发出来的怪味,刺得人只想打喷嚏。 “啊、啊、啊阿嚏!” 地瓜搓了搓鼻子,学着TVB里小流氓的手法,两根指头捏着烟放嘴里抽了一口,呼出来的动静像嘴里安了个风箱,特别做作。 这种晒死人不要命的怪天,只有神经病才会待在太阳底下。 “沛沛,咱到底为啥要在这路边蹲着啊?我脑门要糊了。” 另一个神经病从形象上看倒是更像TVB里的男演员,同样是晒得睁不开眼,地瓜像块猥琐的烤地瓜皮,一副县城特产精神小伙的做派,旁边那个刘海挡着眼,就特别像为爱神伤的痞帅黑社会。 “再让我听见你叫一声等车来了一脚给你踹中间去。”痞帅黑社会高沛干巴巴地咬着一根没点的烟滤嘴,含糊地说。 “奥。”这样的威胁一天能听到十八种不重样的,地瓜就当他放了个屁,自顾自地揣测,“昨天你就没回去,又跟姥爷打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姥爷记性不好脾气又冲,好好跟他解释你放假了没逃学不就好了,非得天天被抄着扫把撵一顿才舒服。” “不是这事!”高沛不耐烦地回道,“你不懂!” “行,”地瓜猛吸了一大口,又吭吭地吐出来,“就你懂,你不说我怎么懂,毕竟是考上大学的人……大学生了,嘿!” “我真给你丫踹路中央信不信?”高沛更烦躁了,“见鬼的破学校,又不是我报的,谁他妈爱去谁去!” “不是你报的?”地瓜愣了,“还真有人管你考学啊?” 高沛从地上一跃而起,一脚踹了过去。 “哎、哎!”地瓜蛤蟆似的往前一趴躲了,连着叫了几声,知道说话戳他脚后跟了,也没敢反抗。 高沛跺了跺麻了的脚,等那一阵过去,又蹲下了。 地瓜闷了一阵:“那你想怎么着,学校明天就报道了吧,真不去了?” “不知道!”高沛说,“让我去那野鸡大学读个听都没听过的专业,还不如跟你一块学美容美发。” “你省省吧,”地瓜笑了,“让你去干这伺候人的活你能把店掀了,大少爷。况且你不看看你那点分,也就能上个野鸡大学,好歹是个本科哪!” 搁平常,这句“大少爷”也足够高沛撵他半条街踹,但他今天烦的够呛,懒得计较了。 俩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地瓜把最后一口烟抽完丢在脚下碾了:“回去呗,热死了,你在这儿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不行,”高沛不假思索地说,他想了想,“我先在你那儿住两天。” “好兄弟,你没事儿吧?我住的是集体宿舍,一张大通铺七八个人,脚臭味能熏死苍蝇,先不说能不能给你带进去,就那环境你受得了不?”地瓜乐了。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姥爷再彪悍还能把你绑去报道吗?什么洪水猛兽让你连家都不敢回了?” “他绑不了,有人绑的了!”高沛漏了一句话,脸很黑地又不说了。 但这一句话已经足够地瓜想明白了。 他撑开了眼珠子:“那谁回来了?!” “你就他妈这种时候反应快!”很明显的迁怒。 地瓜嘿嘿一笑:“让你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从小到大不就那一个,多好猜。” 高沛:“谁怕他了?” 直挺挺的柏油路尽头闪了一下,地瓜还没看清是什么,旁边的好兄弟猛地跳了起来,把咬烂了滤嘴的烟扔他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两栋房子之间一人宽的夹缝里,连一句话都没给他留下。 地瓜还没来得及为他耗子般矫健的身姿喝彩,黑色的比亚迪缓缓停在他面前,从车上下来一双长得需要仰视的腿,西装裤脚规整地垂着,一下子就跟这座土到极致自然潮得不太主流的小县城划开了界限。 他呆愣愣地抬着头,心里只剩下了对高沛的一声“cao”。 “吴洪树,”长腿的男人动了动嘴唇,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看他,“高沛在哪?” 吴洪树——地瓜像几秒前的好兄弟一样啪地窜直了,比军训站得还直:“容容容容容、容哥!” 高沛在夹缝里无声骂他。他管容云旗叫哥,平白无故涨了好大一个辈分,受害者还只有高沛自己! 不过容云旗是不会注意这些的,高沛怀疑他就算被叫爸爸都不会多掀一下眼皮。他跟刚才说第一句话时的区别不过是眼珠子往上挪了挪,从感觉上依旧是看垃圾般的俯视,变化不大:“我问你高沛滚哪去了?” 地瓜那点油滑和看人眼色的本事飞速运转起来,看出容云旗心情不太妙,果断地一指身后:“刚跑了,就那儿!” 高沛差点骂出声。 他立刻扭头往四通八达的狭窄缝隙中钻。 容云旗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没有追上去,他又回了车上,开走前跟地瓜说:“把地上烟头捡起来。” 地瓜又啪地蹲下了。 高沛跑了没十分钟,就被比亚迪堵在了窄巷口。 贴着防窥膜的车窗缓缓降下来,俊出天堑般距离感的脸上出现一个嘲讽的笑:“接着跑啊。” 年轻男生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切换频繁得像故障了。他只想到自己在阳湾县呆了十几年,地形了如指掌,却忘了容云旗也是阳湾县出去的! 难道几年过去这破地方一点也没变吗?! 鉴于一些历史遗留阴影,如非必要,高沛一点也不想跟容云旗正面对抗,他悄悄往后挪了一步,男人却像看出了他的想法,慢条斯理地折起了衬衫的袖子:“有种你这辈子都别出来,否则我绑也把你绑到学校。” “……”高沛站住了,神色暴躁,“我不去那几把学校,你凭什么替我报志愿?这是犯法!” 容云旗冷笑了一声,心想你还知道什么叫法?他懒得跟这浑小子拉扯,下了最后通牒:“你上不上来?” 高沛梗着脖子视死如归:“你做梦!” 车门唰地打开,男人手里拎了根棒球棍,脚还没踩到地面,男生浑身一抖,不屈的表情瞬间消失了,脚底抹油般扭头往巷子里跑。 容云旗的身手对高沛来说一直是个谜,因为无论是他小时候还是现在一米八几大小伙子,没有一次能成功从他手下逃脱。童年的阴影太过深刻,他甚至连跟容云旗动手试试的心思都没敢动过,第一反应就是跑! 还没跑出几米,衣领后边猛地传来一股阻力,领口勒着脖子将他拖了回来,紧接着他的后背就撞上了男人结实的胸膛,卡住脖子的从衣领换成了棒球棍。 “别打别打别打!我走我走我走我自己走还不行吗!容云旗你撒手我草你大爷!!” 容云旗充耳不闻,自然也没松手,把个块头跟自己差不多的男生拎出了鸡仔的感觉,拖行上车后座。 短短几步被高沛喊出了曲折的剧情,从破口大骂到曲意逢迎,无果后又回到破口大骂。 “舅舅,我亲舅舅,容哥你先放开咱有话好说,我跟你保证我肯定不跑了行不行?” “看在咱俩的交情上,就算不看咱俩你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放我下来我要憋死了!” “我cao你……容云旗!!我cao你十八辈祖宗容云旗我死都不去那破学校,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容云旗!!!” 后座有一捆两指粗的麻绳,容云旗绑住了他手脚往后座一扔,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他妈要cao谁?”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