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4 (第2/2页)

是当时的你，所能做出的最好决定了吧。」

    话音刚落，朱瑄桦的眼泪落得更凶了。那温柔的声线直捣她内心最柔软无助的地方，b任何安慰的话都要更有力量，更让人泪崩。

    朱瑄桦双手掩面，压抑着悲鸣。是吧，若当场撕破脸，谁能想到後果会是如何呢？当时按捺住怒火与冲动，才有现在的风平浪静，之後的难过与自责她一个人承担就好，朱瑄桦本是这麽想的，但怎麽也无法一笑置之，更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

    「只要还有退路可走，人就不会全力以赴。虽然对现况感到无能为力，但小瑄，你不是会安於现状的类型。」程子璇伸手抹去她颊上的泪水，「不管想做些什麽，首先，你得沉得住气。」

    朱瑄桦想起好久好久以前，程子璇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语。

    见她停下哭泣，程子璇轻拍她的头，就像以前那样。「做得到吗？」

    朱瑄桦握紧手中杯子，坚定地点下头。「嗯。」她又像以往那般露齿灿笑，开心地晃着腿，突然转头对程子璇说：「姊，你有心事想喝酒我一定陪喔！」

    程子璇先是敛眼，而後才挑起眉反问：「真的？」

    「嗯！」朱瑄桦竖起三根指头发誓：「拉屎拉到一半都冲过去找你！」

    程子璇单手托腮，深邃的瞳孔退去仅存的光芒，蓦地侧过头看进她眸底。

    「即便我做了无法被原谅的事？」

    朱瑄桦眨眨眼，并未将这沉重话题视作玩笑带过，她盯着那双深寂的瞳孔，坚定不移的目光彷佛是在告诉她：即使如此，我也不会离开。

    程子璇率先移开视线，轻轻地笑了。她摇晃着玻璃杯，任凭冰块在里头碰撞，发出消磨彼此的声音。她想起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奖盃，想起nV孩悲伤哭泣的脸，好像当年那场狂风骤雨，好像刘薇。

    为什麽就这麽说出来了呢？为什麽她就是无法停止带给人悲伤呢？到现在程子璇还是想不明白，但无所谓了，她已经不想寻觅答案。

    良久，程子璇才说出这麽一句：「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幸福，我大概就是其中一个。」

    朱瑄桦含着x1管，想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担不起给她希望的责任，於是把话憋在心里。不知不觉杯子见底，她向酒保要了果汁，也帮程子璇叫了杯，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朱瑄桦率先打破沉默，盯着桌面没看她。

    「新生训练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嗯哼。」

    「那好像是我们头一回吵架吧？当时湘玲学姊来咖啡厅找我，希望能跟我谈谈，她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但希望我能原谅你，那个时候我的态度很强y，什麽都不想听。後来，她把我带到一处空地，告诉了我你的过去。」朱瑄桦眨眨眼，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来：「我想……她一定很担心你吧。所以才希望由我来分担这段过往。」

    是喔。朱瑄桦听见程子璇满不在乎地轻语，是真的不在意的语气。她於是问出口：「姊，你恨那个人吗？」

    这话倒是让程子璇停下了饮酒的动作，将酒杯拿离嘴唇，惊动了悬挂在耳垂上的耳环，将隐微的灯光折S出波光粼粼的sE彩，刺得朱瑄桦双眼一眯。

    程子璇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於是晃着酒杯细细品味着那个「恨」字。

    「恨吗……或许只是受不了吧。」她的低语状似呢喃，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不晓得该如何与对我抱有强烈罪恶感的人相处，也没信心能找到并留住离开的人，更没超能力能让Si人复生，就只有她留下了。」

    话及此，两人之间被扔下了坚实的沉默，这时酒保递上两杯现打果汁。朱瑄桦将其中一杯推到程子璇手边，其实听不明白，但她没有发问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在旁等待。

    「是啊……是吧……」程子璇凝着那杯果汁，缓缓放下酒杯，忽尔想明白，「因为只有她留下来，所以只好把气都出在她身上了。」

    朱瑄桦没有接话，就这麽低头啜饮了好一阵子，良久後才张口说：「湘玲学姊说，我和那个人很像。」

    「你们确实很像，是我见过最软弱的胆小鬼了。」这话程子璇倒是认同，放在酒杯上的指头轻轻搔刮着。「尽管你们有千百个不能原谅我的理由，但你们还是鼓起勇气面对一切，走到我面前了。」

    见她拿起果汁喝，朱瑄桦扬起嘴角，她想更了解程子璇，不一定非得窥探她的心；她想和程子璇聊天，但不一定要追根究柢。

    这件事，朱瑄桦觉得停在这儿最好，不需要问出那个人的名字，也不需要再知道更多。她踢着腿，玩起玻璃杯上的水珠，没头没脑地傻笑起来。

    「臭家伙，难得我这麽感X。」

    见程子璇没再喝酒，朱瑄桦更是闭不上嘴，牙齿露在外头笑个不停。

    「没啊，只是觉得很高兴。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心事。」

    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时间很快就来到夜半，後方的大学生们终於尽兴，准备离开。

    「子璇姊、小瑄姊，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饭店罗？明天还要早起去玩呢！」

    「好哇，路上小心喔！」

    「掰掰──谢谢子璇姊请客！」

    朱瑄桦坐在原位挥手，没有起身的意思，见状程子璇看了看时间，挑眉道：「你这个妻管严，这个时间还不回去是想跪算盘？」

    「喔……没有啦，其实我约了秣梣姊……就是之前在医院介绍给你的nV生，记得吗？」朱瑄桦打了个呵欠，「因为上次婚礼没见到面，她又想拿红包给我，才想说约出来吃个消夜。你先回家吧，不要担心我！」

    「是吗。」程子璇单手托腮玩着搅拌匙，沉Y了一会，蓦地轻启嘴唇：「我也再坐一阵子吧。」

    「好哇。」朱瑄桦没多想，私心也想多跟她说些话。

    朱瑄桦站起身活动筋骨，重新坐下时顺势问起她在翻看的杂志。程子璇说没什麽，只是随便看看，朱瑄桦点点头，没戳破她已停留在同个页面好一阵子。

    两人停下接谈喘口气的时间，程子璇都在同一页，朱瑄桦好奇瞥了眼，赫然发现那是全球百大最具影响力nVX的人物专访，这次将焦点锁在台湾，她既非政治人物，也不是艺人甚或T育明星，她只是个街上随处可见、或许才刚与你擦身而过的普通人。

    那是朱瑄桦第一次看见她的名字。

    那个人，叫做傅昭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