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桑_01-狭道惊鹿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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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狭道惊鹿 (第2/2页)

,雨势依然纤绵,丝丝缕缕地在他们头上肩上逸出雾来,凉凉的。

    「他叫什麽名字?」他问。

    「长风。」她答,又问:「你叫什麽名字?」

    「禹凡。」他说:「大禹的禹,平凡的凡。」

    结桑点头。本来要问他哪家哪族,又想他说过自己家境贫苦,遂不问了。

    「你和子临同一个科系的?」

    「嗯,我是她的直属。」

    「大三?」她推断。

    他摇头。「硕二。」

    她了然。又问:「住进来多久了?」

    「不久,两个礼拜而已。」禹凡说。「有趣的是,从来没见过你。」

    「上个礼拜我都待在实验室,很晚才回家。」

    禹凡哦了一长声,说:「真是神秘。」

    她才意识到,这人也没问过自己是谁,好像就自动知道了似的。既然晓得她的身份地位,言语之间还胆敢这麽放肆的人,世上还真没几个。但转念一想,子临那孩子本来就Ai结交奇怪的朋友,这麽一来又合理了。

    此刻两人陷入各自的沈思。只剩长风叩隆叩隆地往前走着,有陌生人在背上,他却异常乖顺,没有丝毫抵触。远处的山脊在深紫的云雾下起伏,而前方渐渐露出宅邸的轮廓来,长风自动加快了脚步,结桑勉力快走跟上,喘得她更没空说话了。

    在鹿舍屋檐扶他下来,两人的手皆是冰凉。当值的老汤听到声响,从小隔间里推门而出,一见他们就大声喊道:「怎麽Ga0的?桑夫人您这个丫头,弄得浑身都是泥巴!这样淋雨也不怕感冒?不会让管家派辆车出来吗?哎唷喂呀!您瞧瞧,连长风都这麽狼狈,你们是淋雨走了多久啊?」

    「老汤,别那麽夸张。」

    「我夸张?我有夸张吗?您这样才叫夸张吧!」老汤转身回了隔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两块毛巾。他瞪着禹凡让他评理:「小伙子,你说说看,我这样有夸张吗?」他手一挥,毛巾兜头就盖了下来,结桑冷,乖顺地把自己裹实了。

    禹凡也拿过毛巾,接话道:「不夸张,桑夫人她这个丫头就是不听话,下雨天还骑两公里路回家。」

    结桑狠狠瞪他,是谁提议要骑鹿的。

    老汤下命令:「你们俩快回家去泡热水澡,喝姜汤。」

    「知道啦知道啦。」结桑裹着毛巾,头也不回就拉禹凡离开。

    老汤还在後面碎念:「真是的,桑夫人那丫头??」

    出了鹿舍後往宅邸的侧门走,他们绕过回廊,几盏灯笼在假山处飘摇。雨渐小了,灯光也更亮些,结桑想现在时间大概快六点了。

    禹凡突然开口,调侃道:「桑夫人您这个丫头。」

    结桑脸颊一热,本想说他放肆,立刻又吞了回去。

    「多矛盾的一句话啊!」他又在低低笑,来回咀嚼这句话:「桑夫人您这个丫头。」

    「你闭嘴行不?」她扬声。

    「不行,我脚痛,要用说话分心。」他理直气壮。

    「那你自己走吧。」她甩开他,走得快了些。

    他却一拐一拐追上来,拽了她的衣袖:「我没人搀扶是要跌倒的——桑夫人您这丫头可真狠心。」

    她忍不住跺了跺脚,到底谁给这家伙的胆,一句又一句地挑战她。

    禹凡见她沈默,突然放缓了声音,说:「那个鹿舍的阿伯,他是看着你长大的吧?」

    结桑讶异於他的敏锐。但没来得及回话就已到侧门,於是伸手感应指纹,两人冒着雨入到玄关里。感应式壁灯大亮,他们顿时都眯起眼来,彷佛雨路上的经历只是一场梦境。

    他打了一个大喷嚏。而结桑剥掉脚下的马靴,nV侍婀拿早就候在门口,用一条b老汤更大更厚实的浴巾将她给裹住了。

    婀拿拉着她要往楼梯走,却听禹凡在後面唤:「桑夫人,你有帮员工保劳健保的吧?」

    婀拿嗤声笑了起来,结桑没回头,白眼道:「你找史管家问去。」

    他顿了一顿,声音轻轻从後方传来:「那我晚餐还能见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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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桑叹气,是时候划清界线提醒分寸了,她转身要说话,却猛然愣住。

    灯光明亮,她终於看清了他的样貌——不远处的男子高瘦,满身W泥却面容清朗,他有茶sE的眼睛,深邃的轮廓,目光如炭火般笔直看她,嘴角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刚才经历的一切荒诞、失态而似曾相识,那些碎片霎时聚拢,引得她心口狠狠一撞。

    她顿感无措,赶紧扭身回去疾走,婀拿不明所以地搀她,而结桑轻轻颤抖。

    他在背後迟疑地又唤了声:「桑侯?」

    她不再回头,声音也不再平稳:「你自己爬去医务室吧,保险该赔都会赔的。」

    就这麽一路逃回卧房,婀拿阖上门,而她踉跄几步跌入沙发,直视天花板的吊灯,心跳疾疾——是他是他是他,脑中疯了似的响着这句话。摔倒的心魂未定,又被这麽一吓,她仰在那儿愣神许久——是他,周郎,是他。她不会认错,那双眼睛,那副面孔,那种讲话的调调,十年了都还在她的梦里飘摇,明目张胆地对她取笑。

    「桑夫人?」婀拿从屏风後转出。「热水放好了。」

    「帮我记一下,让史管家在庄园马道多设几盏路灯。」她木然站起,往浴室走去。

    浑身浸入浴缸中时,她仍在颤抖,婀拿递来澡巾,站在浴缸边凝视了结桑一会儿,她别开眼睛,却逃不过婀拿的洞察。

    「桑桑。」婀拿声音柔缓,这叠字是一句劝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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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新来的家庭教师。」她顿了顿。「孩子们怎麽称呼他?」名字是禹凡,而孩子叫老师总要称姓氏的。

    婀拿盯着她,慢慢地答:「他们叫他周先生。」

    结桑闭上眼睛。酸涩和伤感在心头相撞。

    几个念头间婀拿就猜到了原委,她看着面前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知无不言的nV子,从来冷静自持的桑侯,只有在关乎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显出她的脆弱。周郎。那人十年来被她守在心里,最沈寂、最孤清的夜晚才会听见她吐露。

    「命运弄人。」婀拿长长叹了一口气。「你现在怎麽办呀,桑桑?」

    结桑自嘲地斜了斜嘴。突然手掌拨动水花,婀拿闪避不及,被淋到了脸上。

    「让我独自伤心几刻也不行。」结桑将头靠在浴缸壁,仰面与她对视,浅淡的绿sE眼眸里却是细碎的依赖。「我有时候真烦你的玲珑剔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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