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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无辜 (第1/1页)
老师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或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风情,不再那般遗世独立、多了几分温软缠绵的暗香,自卑阴暗的黏稠,轻袖慢拢、若有似无,似是勾人的魂网。 在一次无意间,他曾撞见月读在四下无人时,偷偷地挤拧满涨的胸乳。那应供给婴孩的琼浆,就这麽轻易地被丢弃了,他却感到刺痛和可惜。而在那之後,胸前那股湿意似乎就再也无法回避,直勾勾地、用垂涎的目光渴望着。 荒对床事不曾经历,但懵懂年纪再怎麽愚昧无知,也会逐渐开窍,特别是与心爱之人相处,无不撩拨无不惹火,看一眼便神魂颠倒、说上话就心生荡漾,月读悄然不同的部分源自於那未知的男人,赋予老师转变,是果子催至熟成变得可口甘甜。那是一种洞悉性感的韵味,是怀孕造成的、或是更早之前,早被负心汉拥抱时、被欺负时,在那床帷上辗转时。 各色旖旎的场景在脑海中浮想联翩,荒忍不住心猿意马,他伸手触及月亮却抓了空,明月高悬依旧,并不为他的衷情而青垂於他,即使满身污泥也不属於他。 「老师。」 「荒?」走在後头的月读不意外发现了荒的奇怪行径,关心的问起。 「老师,您和他是两情相悦吗?」 月读神情一怔,眼神里多了许多荒看不明白的东西,杂念俱下,终一道光死寂在眸底。月读的声音细如蚊蚋:「曾经......有过。」 「太好了。」 荒的眼睛却多了光芒,像装下了满天星辰。心跳兴奋得像要跳出胸口,而语气轻松得像是说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老师,我可以喜欢您吗?」 月读迎上荒直白的目光,脸上顿时表情微变。沉默良久,久到荒都不自在地别过头,才松口回应:「我也喜欢荒呀。」 荒闻言,迈开腿走到月读身边,牵起对方的手,似乎这样就已经满足了少年蠢蠢萌动的心。他下意识忽略月读一霎那间的不真诚,只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老师只是不知如何应对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或者当作童言无忌。他故作威胁道:「老师,您不可对我说谎。」 月读一哽,霭灰色眼睛眨了眨,表情精彩纷呈,化作结晶体的右手被攥得更紧,他亲口说道:「不会的,对你不会。」 望着眉飞色舞的少年,他不忍那双眼失望黯淡,更脱口说出不曾言述的情感,毫无实感也毫无用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誓言,但了却他千年不渝的热望,「荒,为师永远不会对你说谎。」 从那一日起,荒便不知分寸地向月读示好,一句话像打通了少年的任督二脉,一天到晚缠着他的老师。这年纪的男孩子罕见的没太多龌龊心思,亲密举动仅止於牵手和搂抱,并没有更实质性的发展。 荒整个人快挨到老师怀里听讲,手里不执笔墨,光明正大地在课堂里分心搬弄着月读葇荑般的手指。 「荒。认真。」月读无奈。荒向来聪慧,祂是真月,天生受万物宠爱尊崇、注定完美无缺,常人认为复杂的知识道理一讲就通又可以举一反三,而作为师长月读往往教授的是世故人情,作为真神的荒骨子自有神明的傲慢让祂多数时间都在冷眼旁观,直落入尘埃里才深刻醒悟。为了弥补曾经的过错,月读尽所能地提携怀里的孩子,不要如过去那样受命运摆布遭遇苦难。 「繁星不依奉我这个虚月、我杀死月人偷换星相,你若不好好学习星盘,届时大难临头为师也救不了你。」 推演星盘是预言中最冷门和困难的技术,属毫无灵感又妄得窥伺天机的jianian狡之人才会运用的旁门左道,荒听见星辰低语便可预言,所以在星盘推算上特别不上手。 「老师告诉我这些好吗?」自月读开始讲课,荒便一直观察话里的虚实。当见识老师的手段毒辣後也只是记在心里,供述罪恶摊在阳光下,他甚至没有怀疑不该继续爱戴眼前的人。 「不好。让你少走几百年弯路。」 月读调笑道。和生来有天赋的荒不同,他仰仗的不是与生俱来的使命,而是靠着庞大而缜密的计算才堪堪坐稳月夜见尊这个位置。 荒看着纸面与正确的结果差了十万八千里,他重新推翻。「您当时为何杀死无辜的人?」 月读在继任代理神王後就发起大规模剿灭,杀死月人并驱逐了天狗一族。此一举动令神原的众神震怒,也差点罢黜代理神王的位置,却也开启了千年伪神的统治。被杀死的灵魂不得安宁,假的月人取而代之,月相陷入混乱、星盘也开始说谎,每一步都像在引导他走向不复万劫的舞台。 尽管如此,只要一个合理的藉口,无庸洗清罪责,只要一个前因後果,少年便愿意为了眼前的人赴汤蹈火。 陈年往事此刻想起依然沉重得令人窒息,月读想了想,似乎找不到更好的说辞,「为了圆谎。」 没了太阳,月亮是不会发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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