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辞旧 (第1/1页)

    第74章、辞旧

    家奴们要按时按点敲钟，主人们自然不会一直等着。众人进屋稍坐了片刻，等家主指挥着家奴们照着人头将余下的烟花按单子分了，算是给各院赐下的“彩头”，于是众人少不得又是一番谢礼。

    其中，身份最高的谢凌与谢辰领得最多，兄弟两个也摆起架势给谢亭午拜了年，然后众人才散去。

    谢凌与谢辰自然是一起回去。

    谢凌扫了眼身后捧着拎着烟花的家奴，对谢辰道：“我跟你凛哥不爱这个，你拿去你那边吧。不是有个小孩子么？”

    谢辰刚想开口拒绝，听到谢凌的后面一句又忙高高兴兴地应了，不迭卖好。

    谢凌一路上看着他耍宝，仍是把他送到了院门口。谢辰美滋滋地围着几个家奴挑了半天，只给谢凌留了几个动静大的，剩下的便不客气地招呼丙肆和丙拾都搬到自己院子里去。

    挑完烟花，谢凌站在门口目送他进去，谢辰正要上台阶进门，若有所觉地回头看了看不远处正温柔注视自己的大哥，故意退了两步扬声：“言极，带小忠出来放炮啦！”

    “……”看到谢辰故意在自己面前秀，谢凌没好气地隔空伸手点了点他，毅然转身——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有人陪了，自己还惦记什么？何况……

    自己家里也有人在等着呢。

    谢凌嘴角不由也弯起来。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谢言极急切地出门，正看到谢凌远去的背影。想到刚才谢辰亲昵的喊声，他无意识得紧张地攥了攥拳，脚步不由顿了一下。然而当他抬眼看向谢凌时，不由惊异地睁大了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少主的脚步带了几分急切的模样。甚至……渐渐小跑起来，还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除了谢凛之外，在谢言极等所有家奴眼中，少主谢凌一向都是从容的、优雅的、高高在上的，他甚至没有见过谢凌如此时这般……这般……

    谢言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时的少主了。

    谢辰已经主动到了谢言极跟前，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正巧看到谢凌身后的家奴扶了自家大哥一把才没让他摔着，不禁也带了笑意。他扣住谢言极的手，在谢言极唇角一吻，小声调侃：“看呆了？才发现大哥也是个‘人’而已吧？”

    谢言极从他的动作里嗅出了放松与甜蜜的味道，嘴角实在忍不住向上扬起，又因为小忠在身后而些不好意思，低头欲施礼：“主人。”

    谢辰握着他的手不放，另一只手一把扶住他的肘不许他跪下去，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才越过他伸手拍了拍小忠的脑袋：“去，挑点喜欢的烟花来玩儿。”

    小忠好不容易被他养得胆子不那么小了，乖乖地行礼道了谢便兴奋地跑去挑烟花了。跟着谢言极一起出来的戊七也忙躬身谢恩，跟了过去。

    谢言极有点不好意思，又实在忍不住笑意，只好微微侧过头，去看放在院子中间的那一大堆烟花。

    也不知为什么，本来很淡定的谢辰看着谢言极的带着羞窘笑意的侧脸，竟也慢慢有几分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转开目光也看向那边。

    小忠挑得眼花缭乱，戊七在一旁帮他选了几种看起来漂亮的，摆在地上让他看。点了几个后小忠起了兴致，找出两种能拿在手里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开始戊七还有点忐忑，忍不住偷偷看了谢辰好几眼，见谢辰并没有对小忠的活泼举动不悦的意思才放心，脸上渐渐有了笑模样。

    看着那边的母子渐渐放下心防，谢辰回头看了眼谢言极，仿佛心里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地填满，扬声让丙肆与丙拾再点一些来观赏。

    不多时，这方院落便被各种声与光填得满满的。

    慢慢的，谢辰脸上的热度渐渐退了下去，他手指灵活地动了动，与谢言极十指相扣，偶尔凑到谢言极耳边交谈一两句，脸上尽是满足与欣然。

    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过的最开心的一个春节。

    等到四周的响声渐稀，谢辰也有些困了。戊七始终分出一半心神在他身上，见状不再让小忠疯玩，还让他把手里剩的放回放烟花的箱子里。小忠依依不舍地一个一个往回放，到了最后两支磨磨蹭蹭的，很是犹豫。

    谢辰被逗笑了，没等谢言极出声便道：“不差这一会儿，让他把这两支点了吧。”

    小忠欢呼了一声，一手拿一个，迅速让丙拾帮他点了。

    放过炮，这个大年夜便算是过完了，谢辰抓住最后一个烟花将落的刹那，愈发用力地攥紧了谢言极的手，飞快地低声在谢辰耳侧低声道：“执子之手。”

    谢言极一愣的功夫，戊七与小忠已经开始收拾地上的碎屑。谢辰握着他的手也不放开，朝一大一小招呼：“回去休息吧，让他们打扫。”

    戊七有些不安地抬眼想看谢辰，头抬了一半看到谢辰与谢言极交握的手忙又低下，也不近前，就在当地跪了谢恩，小忠也跟着一起跪下。

    谢辰亲昵地让两人不必多礼，看着两人一同起身才与谢言极回屋。

    回了屋，时间已是后半夜。谢辰极少熬夜，刚才在屋外不显，被屋里的灯光一照，谢言极才发现他已经困得眼睛有些发红，看起来还湿润润的。他不敢再耽搁，忙催着谢辰洗漱，两人很快便爬上床去。

    谢辰不住地打呵欠，偏偏精神又一时仍有些亢奋，总是跟谢言极说话。谢言极也不敢不理他，委婉地劝了两回也没用，谢言极只好说要给谢辰按摩。

    谢辰趴在床上，谢言极用了点之前特意跟来给谢辰推拿的推甲要的安神精油，轻缓地帮谢辰放松身体。

    这招果然管用，谢辰夸了几句谢言极的手艺，很快便迷迷糊糊地闭了眼，懒得说话了。

    黑暗中，谢言极眼里的爱意再也不必掩饰，直等到谢辰的呼吸平稳了许久，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腿跪得有些麻，慢慢换了姿势躺在谢辰身边。

    片刻后，谢辰习惯性地翻过身来侧躺着，一只手搭在谢言极身上，额头恰好抵着谢言极的肩。

    感受着谢辰的温热呼吸，谢言极无声地长长呼气——

    这一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