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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成屿没能起来,他烧得昏昏沉沉。还是送早饭的小厮发现不对,连忙去请了王大夫过来。 王清给成屿诊完脉,脸色有点微妙,打发了下人出去,幽幽地说道:“你们这一个两个都病倒了,官衙里怕是要乱了。” 成屿心虚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那倒不至于,就是若有人上门看望,还请大夫帮忙挡一挡。” “哼”。王清到底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也算是老顽童一个,不爱这些个礼教束缚,没想到一大把年纪了,还能遇见你们两个奇才。” 成屿面色一红,“王大夫莫要打趣我。” “行了,没什么问题,上点药,歇几天就成。”说着把一瓷瓶药膏放在床头。 成屿吩咐下人把热水烧来,又说天气凉了,点了炭盆。然后把人都轰出去,迅速将那件不堪入目的衣服丢进火盆里毁尸灭迹了。 做完这些事,就打着晃进了浴桶。明晃晃的屋子里,成屿总算看清楚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样子了。 腰上印了几个指印,更不必说胸口、脖颈上的红痕。 成屿烦躁地往身上泼了点热水,暗骂道小狼崽子,下嘴没个轻重。 后庭果然是裂了,成屿抱着膝盖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就出来了,毕竟还病着。 自己费劲地把药上了,又回床上躺着。至于韩泽,成屿愤愤地想,反正有一堆人围着他转,也不会怎样。 就是不知这小子会不会敢做不敢当,看昨夜那情形,也不像是全无理智的。 毕竟,哪个人疯着还埋在人家怀里哭呢?成屿想到这里又有些忧愁,韩泽昨夜那副样子,倒像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不会清醒了又缩回去了吧。 成屿迷迷糊糊的想着,又睡了回去。 另一边韩泽也醒了。早上看到一地的狼藉真是心惊rou跳,害怕伤到了旁人,结果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有些混乱的记忆涌出来。 他昨夜确实不是全无记忆。韩泽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空气里的味道好像渐渐浓郁起来,事后的腥味儿。 韩泽此刻真是恨不得杀了自己。 先生被那般对待如何能原谅自己,他们的情分算是尽了。韩泽魂不守舍地任凭王清摆弄,连人家说把解药喝了也没反应。 一直等到下午也不见成屿,韩泽心冷下来,看来是真完了。但自己做的错事,无论如何也得去请罪,被打被骂也无怨言。 韩泽的毒解了,但吕纪还需要些时日,他中毒太深,只能往后一点点拔出来,不过总算是无性命之忧。 余裘这几天也没闲着,立马写了一篇公文上疏朝廷,表示必须出兵镇压这批狂妄之徒,否则大梁的脸往哪搁。 余大人进士出身,文采斐然,一通话说得义正言辞,叫人无法反驳。想必再等几天朝廷的令就下了,只是委屈韩泽还得再装几日病,他好乘机再造造势。 成屿一整天都呆在屋里,吃了睡,睡了吃,多少年也不曾这般惬意过。倒是苦了韩泽一个人在哪胡思乱想,连问都不敢问旁人。 天黑了,成屿睡了一天,这下倒是清醒了。心想好啊这小子,明明毒已经解了,一整天也不敢来看我,真是准备装忘了? 顿时心里就不痛快。成屿一向不喜欢墨迹,他势必要把韩泽逼出他那层极厚的乌龟壳。 起身换了件竹青色的襕衫,拿了今早从韩泽那儿顺来蔽体的中衣,就往韩泽屋里走。 韩泽吃完饭就直愣愣地坐那发呆,他都无心去想昨夜的温存滋味儿,满脑子都是该如何下跪请罪。 有人推门进来也没反应。待人走到面前了,韩泽意识才回笼。 他站起来,张了张嘴,很生涩地叫了句“先生”。 成屿一听就不乐意了,将手里的中衣往他怀里一扔,“喏,你的。” 韩泽的心跌落到极点。先生不跟他装样子,要算账了。 他低着头,噗通就跪下了。 “韩泽德行又亏,对先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早该天打雷劈。昨夜借着病发,更是折辱先生,罪无可恕。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先生原谅,要打要杀绝无怨言。”说完就俯身在地。 成屿见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又气又好笑。但还不准备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于是故作急言令色。 “你为一州刺史,我如何杀得了你?” 韩泽心痛的无以复加,哽咽着说:“待西南事了,我自然自裁谢罪。” “既然如此,那好,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成屿忍了忍笑意。 韩泽当然无所不应。 “你是何时有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 “我……不知,只知道十七岁那年彻底明白。” 这倒有些出乎成屿意外,他以为是二人重逢之后的事,没想到居然憋了这么久。 “那……你可告诉我你梦魇之根结?” 韩泽怔愣许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成屿在他面前蹲下了,“把头抬起来,说话。” 韩泽直起身子,“先、先生……” “哦,你现在知道我是你先生了?昨天夜里也不知道是谁,抱着我啃个没完。欺师灭祖的事都干出来了,现在却要当个缩头乌龟!” 韩泽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还傻傻的盯着人看。 成屿啧了一声,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我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一个呆子?你就不问我怎么想的?还要自裁,你真是……” 成屿都不知说什么好。韩泽看他嘴巴一开一合的,总算是回过点味儿来。 “你……不恨我?你肯同我一处?” 成屿笑开,但偏不作答,“你还没回我的话。” 一时间,韩泽心情大起大落,手忙脚乱的话也说不利索。 “好了,你先起来再说。” 韩泽在他面前站定,眼里还存着疑惑。他实在是从来没想过,他一贯来只觉得喜欢成屿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就好,却不曾想对方也是愿意。他想着自己这回还真是因祸得福。 若是成屿愿意和自己一块儿,那往后什么流言蜚语、明刀暗枪的,他都愿意替他挡了。 心爱一个人不容易,若还是两情相悦那更是不易,没道理让人家跟着自己受那俗事的委屈。 但这些也不必说出来叫他知道,成屿能答应已经是他求来的福气,往后只要他平平安安、没烦恼最好。韩泽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成屿扣了扣茶碗,“我说你缓过劲来了没,你若再决意不肯说,我可要伤心。” 韩泽心颤了颤,他从来不会不愿意对成屿敞开心扉,他只是怕吓到他。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当初麟州围困,北夏撤兵之前将死去将士的尸体投进了城。当时,我正好在城下……” 闻言,成屿想起来当时城中确有此事,但他和渭州军队到时,尸体都已处理了,后来城中又被得救的喜悦所掩盖,他所知并不多。 “你见到了,所以生了病?”成屿伸手拉过韩泽,对方的手凉得厉害。 “嗯。当时我将身后的人堵着,没让他们瞧见,后来焚尸也是我去的。” 韩泽又有点恍惚了,但手掌心的温度拉住了他。 成屿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场景有多么血腥。但韩泽常年在战场厮杀,按理不至于这样,想必是对下属的愧疚才如此的。 “过来点。” 韩泽往成屿边上挪了一点。 成屿站起来,仰头,吻住了他。他头一次这么大胆,这也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清醒时刻的吻,虽然浅尝辄止,但其中的缱绻安慰不言而喻。 在大漠游荡不安的灵魂终于有了归宿,受伤的人从此也不必再独自躲藏舔伤。 成屿冲他勾起嘴角,韩泽大着胆子回吻,在他唇上细细的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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