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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陆出?上戏那日】第二折戏?抛檨好戏02 (第1/1页)
就在这时,观众彷佛醒觉过来,人们交头接耳,甚至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随着低语声逐渐传开,掌声汇聚如安平大cHa0之时,奔流涌动袭向戏台,一声声绵延不绝。 原来,方才的安静,是人们尚沉浸在戏曲余韵—— 有人拍手道:「这《檨镜记》改得好!第一次看戏文提到澎湖赤崁和檨仔,分外亲切!」 更有人拍抚x口说:「方才五娘抛檨仔,我以为陈三接不住,一颗心悬着,好紧张哪!」 最令陈梦笙感动的,是有人这麽说:「看来,檨仔将成为东宁男nV新兴的传情表意手法了!」 陈梦笙眼眶盈泪,嘴角却喜悦地高高扬起。心头上悬吊多日的大石,像五娘抛出的檨仔一样,终於落下。《檨镜记》上戏成功,她和郑克臧对视一眼,掌声轰然之中,一向冷静且举止合宜的克臧,居然起身用力鼓掌,红sE衮龙袍的衣袖随着动作翻飞,他的曜黑眼瞳紧紧锁定陈梦笙,眼里盈满对小笙弟的骄傲之情。 陈梦笙下台之际,眼泪落下,她总算无愧於臧哥哥的期待,终能实现从哆若若社兼程来赤崁赴考的心愿,以教习之姿,为臧哥哥做些什麽了?? *** 戏鼓方歇,紧接着,食桌上的好戏就要登场。 训练有素的侍nV们迅速无声将热腾腾的菜肴汤品摆满桌面,嘉宾们看着檨仔炒J柳、檨仔烩虾仁等膳食一一上桌,动筷夹起,将今夏初出的檨仔放入口中,柔软芬芳、香甜多汁,人人皆惊呼於东宁檨仔的甘美。 「檨仔居然可以入菜为膳食!既可食用,又能藉以一诉相思,我敢打赌,今年东宁的檨仔会更加炙手可热!」 人们赞叹不绝,主桌席位上,今日的老寿星董太妃,也咽下郑聪为她布下的,一小块甜蜜绝l的檨仔。 「嗯??」近几年来董太妃怕酸,少食果物,一入口不禁要惊叹:「何时开始,东宁的檨仔变得这样甜美,竟然直b我少时品嚐过的荔枝?」 寿星婆点点头,显然JiNg神和心情都极好。郑聪奉承着:「母亲胃口好,孩儿也开心。」 「这场寿宴,钦舍出力甚多,真真辛苦了这孩子。」董太妃难得松口称赞克臧。 就在这时,紧锣密鼓响起,戏台上角sE再次登场。这回,冯如织扮演的益春上台,风情万种对五娘喊了一声:「阿娘万福。」 郑聪心生一计,近日母亲常常陷入往事,有时觉得自己人还住在思明,有时却误以为父亲仍活着,且正在北伐金陵。於是他压低声音,在母亲身畔低语:「这一声阿娘,让我想到一个人,也总是唤母亲阿娘,然後慌忙改口夫人。」 董太妃正在品嚐檨仔,险些噎到,郑聪为她拍背顺气。呛咳缓了下来,董太妃微怔,的确,当她未嫁之际,家里人觉得她严肃自持,总敬畏地称她「友姑」,只有一个人亲昵喊她「阿娘」。 董太妃眼神略为蒙上水雾,郑聪补了一声:「已经有二十年,没听到那人的声音了啊。」 「二十年?这麽久了?」董太妃有点困惑,郑聪语重心长:「是啊,儿子彼时虽然年幼,却清楚记得,她是在钦舍出生时走的??毕竟,她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左膀右臂,儿时也照拂我一如亲生啊!」 董太妃心头一绞,望向戏台上青春美丽的益春,她惊觉,那多像她少时的贴身丫鬟,宜春! *** 「你是在模仿《荔镜记》的益春吧!要不要我也叫你一声简仔?」友姑听见宜春喊「阿娘万福」,故意这样问道,宜春笑弯了眼:「阿娘最疼我,才不会这样叫我哩。」 友姑没有亲姊妹,丫鬟宜春与她形同手足,两人都Ai看戏班子搬演陈三和五娘的悲欢离合。然而,父亲总说《荔镜记》是y词,大家闺秀不应看,友姑只能将《荔镜记》书册遮遮掩掩藏在《列nV传》和《内训》之後,偷空时,一字一句念给不识字的宜春听。 那年元宵,友姑和宜春相偕赏灯,灯下偶遇cHa0漳总兵郑芝龙的长公子郑森,茫茫灯海中郑森形貌出众,友姑一见倾心。 郑芝龙一心帮长子找门好亲事,对象锁定官宦诗书人家的小姐。媒人引介下,友姑的嫡母收受郑芝龙的大礼,要将庶出的友姑嫁给郑森,然而,父亲鄙视郑家的海贼出身,执意退婚。 友姑甚是失望,宜春为她出谋划策:「阿娘,你假意绝食七日,老爷疼你,一定会允婚。你撑着点,和森舍的好姻缘一定能成。」 「宜春,你帮我送这条绣帕给森舍??」友姑壮起胆子,哪知宜春更加直进,居然买来一副荔枝,用绣帕夹着带露的荔枝送过去,郑森三日後回赠一副扇子。 「但愿荔枝成配合,早结鸾凤下瑶台。」扇面上的字迹飘逸俊秀,友姑认出来,这正是《荔镜记》里〈登楼抛荔〉的下场诗,说的是陈三的心情。 原来森舍也Ai看《荔镜记》??霎时间,友姑头次知晓所谓「心有灵犀」。 郑芝龙施压,nV儿绝食,内外b迫之下,董父只得同意婚事。宜春跟着友姑嫁进郑家,贴身伺候他们夫妇,在友姑怀第一胎时,宜春也成了郑森的通房,更是她不可或缺的心腹。 本以为她和宜春会携手共度一生,没想到,友姑的长子郑经聪明好sE,明明已娶妻纳妾,居然还与幼弟的r母私通生子。国姓爷闻言暴怒,下令处Si郑经、r母、婴儿,连被蒙在鼓里的友姑,也要斩杀。 持剑而来的族兄郑泰,一脸为难地宣布国姓爷之令,友姑尚且被噩耗震惊得措手不及,宜春冲出人群:「阿娘??不,夫人什麽都不知道,是我收了r母贿赂,包庇世子和r母!」 没有孩子的宜春,总是疼Ai照料每个郑家初生婴儿,特别是克臧,这可是国姓爷和友姑的第一个孙儿啊!她望向友姑:「稚儿何辜,我今日代替夫人向国姓爷请罪吧!」说着,宜春撞柱而亡,鲜血流了一地,友姑心痛得当场昏厥过去。 宜春的烈举打动了族兄郑泰,经他斡旋,仅斩杀r母,友姑母子和初生婴儿皆保住X命。然而,经历此番动荡,未几国姓爷更暴毙薨逝,从此,友姑再也无法搂抱襁褓中的克臧,甚至,当「克臧乃螟蛉子」的谣言出现,她冷漠地任流言蜚语甚嚣直上,毕竟,这孩子的出世,开启了郑家的连篇悲剧。 往事震荡心怀,原本欢欢喜喜的董太妃,乍然垂下唇角,瞪大眼睛,呼x1略为加速,为了安抚自己,她伸手从桌案上取了颗装饰用的檨仔,握在手里。见母亲耽溺痛楚的前尘旧事,郑聪更思索着,该如何乘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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