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相知 (第1/1页)

    说来好笑，自那天讲那句话之後，乔真除了那次同学聚会之外就没有再参加其他社交活动，彷佛那只是句玩笑话，又好像小朋友之间赌气的话语。

    打工、念书、准备毕论，偶尔还会去练个舞，乔真的生活彷佛从没受到影响，一如既往地按着步调慢慢前行。

    钟楠安也没有来找她，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不过也没那麽夸张，她偶尔还是能从社交软件上发现他的踪影——昨天去了谁家，今天参加了谁的聚会，明天可能要去新的餐厅试看看会不会踩雷。

    看到的时候乔真偶尔会按个赞，有时会什麽都不做，静静地看着照片上钟楠安的模样。从朋友口中听到，钟楠安在那之後虽然也很常跟其他人玩，但好像也没见他真的跟谁在一起过，好像除了白依琴之外对别人就提不起兴趣了。

    有人笑他肯定是之前的nV友条件太好，才在之後一直打光棍。

    可是乔真时不时就会想起她那句类似於玩笑话的约定，不管是真是假，也可能只是个藉口，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这种模糊不清的状态，是时候结束了。

    於是她找了一天叫钟楠安在老地方碰面。

    钟楠安b她晚一点到，身上背着一个小包，打扮也b较有讲究，看得出他等下可能还要去别的地方。真是个很糟糕的时机，乔真一边在心底想着，一边不禁苦笑，都这时候了她还关心别人g什麽。

    她没有开门见山，在等钟楠安的饮料上来前，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最近的新闻，到学校发生的事情，偶尔还会穿cHa一些钟楠安在聚会上的遭遇。此时此刻，他们好像又回到最开始，但是在座的两人同时又很清楚，现在跟以前不可能一样了。

    等到钟楠安点的饮料上了桌，乔真注意到那是一杯冰咖啡，微愣几秒，很快就当作没看见一样，喝了一口自己的柠檬茶。

    清凉的YeT滑过咽喉，冷却了有些焦躁的内心，她放下杯子，只见钟楠安端坐着等她开口，看上去简直像是知道乔真是为了什麽才叫他出来，又不由紧张起来。

    「钟楠安，」乔真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点，却发现语言竟沉重到她难以像往常般展开笑颜，「我喜欢你。」

    整个空间彷佛沉静了几秒，原以为钟楠安会笑她，为什麽对着谭子修不敢说出口的事，对着他就说得出来了，可是他并没有。

    相反，钟楠安什麽都没说，又可能，是还没想好该怎麽说。

    其实沉默就是另一种回答。

    「乔真，」他如她刚才那般叫她的名字，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深怕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晰似地，他放缓了语调，「我们不能在一起。」

    意料之中的回答，乔真早有预料，得知答案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听见了玻璃碎裂，然而仔细听，才注意到那是心碎一地的声响。

    她才知道，不知不觉中，她对钟楠安的态度早就改变了。

    相继无言。乔真又拿起杯子喝了几口，看见握着玻璃杯的指尖隐隐发白，才察觉另一只紧攒着裙摆的手在微微颤抖。连眨好几次眼睛，她才放下杯子，露出一个自以为还过得去的笑容。

    「是啊，」就连她自己都听得出来声音有多低哑，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说。老实说我还挺想问的，钟楠安，你现在朋友多了，还常常出去玩，你过得开心吗？」

    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能像朋友一般交谈的同学，会在熟人面前不经意露出冷漠的朋友，又或者是那个融入到人群之中，却迷失自我的人。经过这段时间，乔真还挺好奇，过去一个不在乎外界评断的人，现在还记得最开始的自己是什麽样的吗？

    钟楠安垂下头，视线落在桌面上，他以前来这里都是点可乐，可是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杯顶上浮着冰块的黑咖啡。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他也不记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乔真都觉得他不会回答问题的时候，他开口了，「人会变的，只是不一定是向着自己过去所希望的方向，」钟楠安侧面地回答了乔真的问题，然後抬起头，「再说，都快到分手季了才问这种问题摆明着要被拒绝吧。」

    「这是什麽见鬼的理由。」

    钟楠安不意外地听见乔真直白的回覆，心想，事已至此，他不觉得自己还能回头，那至少让乔真继续像往常那样生活便好。

    明明他们认识的时间也才不到一年，可是对方的想法却能够m0到五六分。突然觉得，这场告白也许更像一场攻防战，攻的是心，又不是心。

    「那你明知会被拒绝，为什麽当时就不敢对谭子修坦白？」钟楠安向後一靠，要笑不笑地看着乔真的眼睛。

    「??」钟楠安的确不会笑她，但是会用直球把她砸醒。

    为什麽？因为她知道谭子修就像高挂在天边的月亮，可以远观，可以靠近，唯独无法真正地与他相并肩。哪怕她不去细想，潜意识里也很清楚，既然他们之间终会分别，那就不要选择破坏那一丝平衡。

    事实上，她的白月光最後也隐去了光芒，回到了他的天上。

    而钟楠安不同，对她而言，就是不一样。在对方面前泄底也可以，被见到了难堪的那一面也无所谓，反正心底知道，不管发生了什麽对方还是会在身旁。

    要是什麽都没有发生，什麽都没有改变的话。

    「乔真，别把自己的未来浪费在这里。」

    此时的咖啡店不算吵杂，但还是听得见人们来来往往和说话的声响，只是这一刻那些声音都从乔真耳边消失了，仅剩钟楠安的那句话在她耳边缭绕。内心被尖锐的话语刺痛，她不敢相信地看向钟楠安，对方在说完这句话之後就不再看她。

    双唇微启，却发现，她已无话可说。

    她不说话，他也装作什麽都没发生，倒是钟楠安的手机响了好几回，他拿手机按了几下又放了回去，乔真大概猜得出内容，自从寒假之後，他笑的时候b以前多了，可是那样似乎也去不掉他笑容底下的Y霾。

    算了，很多事情，真不是人说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你朋友在找你的话，就快去吧，反正我们这里已经结束了。」

    她这样，算不算又一次亲手放掉一段不适合的感情。

    钟楠安再次看向她，似乎是想确认什麽，最後点点头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车站。」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在路上，一路无言，就连到了车站也是默契地各自等各自的车辆，谁先上先走也不重要了，车子上吵杂而闷热，载着心思不明的两人背道而行。

    很多时候，哪怕知道被刀子划到会很痛，但直到真的被划到之前，人们不会知道那会有多让人难过。